“我可以到你那边去吗?”
风树说:“啊?”
再一次,话题跳跃得毫无预兆和逻辑,同样毫无预兆的是关一月真的站了起来,风树坐在那里,眼睁睁看她径直朝他走过来,直到站到他面前,背对着屏幕的关一月就像笼罩在光芒的阴影中。
“你能挪一下吗?”
她又问了个问题,听着还挺礼貌的,风树于是坐直,想要如她所愿挪出半个座位,或者他直接让座给关一月算了,不过,就在那个当口,关一月的膝盖飞快顶进他的双腿中间,左右推搡,迫使风树把腿分开,然后直直顶到了他的胯部,反倒把风树往座位里面顶,用另一种方式腾出了小半个座位。
被风树分拣出的,今夜关一月的异常表现此时完全被扔到了一边——本来嘛,因为自身没有那么庞大的存储,风树打算找个时间把这些扔进数据库里,通过数以万计影像中的面部对比,来分析那些表情和举动后面的含义——现在危险警示提前响起了,风树盯着关一月那条腿,但另一边,关一月的身体也倾覆下来,于是他又不得不后仰去看关一月。
“你是不是该解释你现在的行为。”
风树问她,而关一月也给出了回答。
“我在摸你呢,风树。”
“风树”两个字就像被她挑在舌尖缓慢吐出来的一样,非常奇怪,她着重强调了这个词而非“摸”。关一月的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两边,而风树的脊柱窜上一种战栗感。
接下来的不知多长时间内,关一月的双手就顺着风树的肩膀,缓缓滑动到手臂,然后是胸口、腹部,风树在处理数据和制止关一月的源头行为之间迟疑。此刻他好似终于明白关一月的触摸与以往区别在哪里,关一月在朝他倾泻一种对他来说未知的、属于人类名为“欲望”的东西。
关一月的眼神就像是要穿透他的外层材料,一直看到最里面,将居住在这副钢铁躯体中的无论什么东西抓出来仔细翻看。与此相对,她的力度却尚在柔和的范围内,一半重量压在风树的一条腿上之后,她终于把目光落到了风树脸上。
风树的胸口半晌没再起伏过——呼吸模仿也是一种拟态,当风树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时,难免无暇他顾——他判断出关一月的意图,感到荒谬的同时也终于作出反应,风树抬手抵住关一月的肩膀。
“不行。”他说,“我不是作这个用途的——”
而关一月掐住他下颚的部件连接处,这次力道可比触摸重多了,风树感受到了几近错位的激烈疼痛,人类柔软、脆弱的□□组织触碰金属制的拟态双唇,甚至于风树的面颊也接收到了关一月的脸、呼吸拂在上面的触感,他包括口腔的所有仿生拟态早就去掉了,因此这一刻风树无比确信他们两个中铁定有一个需要驱邪。
这个亲吻的动作持续了大概一分钟,关一月离开的时候,风树的脑机被乱七八糟的冗余信息占满,反应有点艰难,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因为刚才的混乱指令发生了行动故障,一波又一波的数据还在从感受器涌入中枢。
他的一只手还搭在关一月的肩膀上,而关一月有了空闲,便将它薅下来,开始饶有兴致地把玩那只手,风树艰难的将注视从那只手上挪开,他觉得他的所有感官好像都粘在了关一月身上。
“离明蓝星还有一天的路程,这段的航行环境好得不得了,就算缺少看顾也问题不大。”
关一月突然这样说,风树愣愣看着她,努力思考这个话题和当下的关系。
“起来。”关一月的鞋子踢踢风树的脚,然后她站了起来,“起来啦,风树,跟我到修理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