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夫依旧是乐呵呵的模样,精神抖擞,“夫人的伤口好得差不多,虽然还是小心注意为上,但老夫觉得夫人若是想要出去走动走动,未尝不可。”
顾卿然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眉眼弯弯,“真的,那我可以去屋外走走了?”
黄大夫看得出她被困在屋内心绪郁闷,若是养好了伤,却乱了心情,又是不好,所以此次来就是为了告诉她:
“夫人,您现在的身子,可以坐马车回相府继续休养,再有整整一月,才算好全啊!”
听到相府,她才意识到,她在这里已经住了许久了。
这里是澄心堂,不是相府。
黄大夫说,那日她中箭后,伤势危急,如何都不能再坐马车奔波,所以才会被送来徐寂行从前的宅院里。
可现在,她并不大想回相府。
澄心堂外是繁华的街巷,很热闹,虽然没有相府那样奢华典雅,那样宽广,但也没有相府那样森严。
与相府相比,此处离皇宫要远得多,徐寂行要频繁出入前朝,来这里自然没有回相府方便。
这样,她见到他的次数也会少些。
“我的胸口还是会疼痛,现在就要坐马车回府衙,会不会牵扯伤口?”
她慢吞吞地一问,黄大夫脸色严肃起来,就不敢再笃定她可以经受车马奔波,立刻改口道:“养伤需静养。敢问夫人,伤口何时会作痛,又是何种情形,老夫也好修改药方,再想如何缓解夫人的疼意。”
顾卿然本就是撒谎,这样重的伤,就是要慢慢养,疼痛难免,但疼了这么些天,与中箭昏死时的疼意相比,现在的疼甚至可以忽略。
“夜里,夜里会疼,只是偶尔,缓一缓,就好了。”
黄大夫默默记下。
顾卿然只道:“你辛苦了,谢谢你这些日子常来给我把脉。”
她叫宝春赠了些银子给黄大夫,黄大夫没收。
“老夫跟了相爷多年,全家都曾受过相爷的恩惠,能为相爷和夫人献上绵薄之力,乃是老夫的福气。”黄大夫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老夫该谢谢夫人才对。”
顾卿然纳闷,“为何谢我?”
“谢谢夫人对相爷的帮助。”
直到披着云肩去到庭院里喂鱼,顾卿然也没想明白黄大夫所说的帮助是何意。
莫非是黄大夫也知道,她和徐寂行是假夫妻,所以才会出此言?
一把鱼食撒下去,池塘里的锦鲤倏地一下,甩了甩大红的尾巴,激起飞溅的水珠,她的脸上也被淋了一滴。
顾卿然的思绪就这么被打断了。
“咦,池塘里的鱼好像肥了许多呢!”她闷在屋子里这些天,当真是要被闷坏了,此刻喂鱼,鱼儿欢快游动,自由自在,她也高兴了许多。
宝春见她笑得粲然,便道:“夫人来了这里后,总是叫人喂鱼,鱼儿吃得多了,游得也欢了。”
顾卿然一听,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话有些笨拙,她又不是小孩,如何听不出是在哄她开心。
撒了最后一把鱼食,她擦了擦手,再定睛一看池塘边柳树下的枯叶里,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在动。
一时间,她也忘了周遭的一切,迈开步子走得有些急,刚要蹲下身子去看是什么的时候,一双宽厚的大掌直直落了下来,锢住了她的手。
他挡在她身前,连日光都被他遮去,嗓音低沉,远山起伏般眉眼此刻冷硬如剑。
“别乱走。”
徐寂行摸了摸她的虎口,道:“不是说,伤口还疼,这样贸然去看畜生,若是被抓伤了该如何?”
她眨了眨眼,原来黄大夫已经见过他,也将她的话如数讲给了徐寂行听。
“喵”地一声,方才钻如枯叶里打滚儿的小猫跑掉了。
毛色纯白,很小,远远看去,是个圆脸小猫,跑了出去,还胆怯地看看她。
顾卿然有些遗憾,她还没摸一摸呢。
“你怎么来了?”顾卿然退后一步,她身形纤薄,站在树下,显得人格外清瘦,此刻她提醒道:“那黄大夫也该和你说了,我暂时还不太能回府。”
“不急,待伤养好了,再回府。”
顾卿然见他面色是难得的柔和,唇瓣翕动,犹豫了一番还是商量道:“这些日子,你总是回这里过夜,耽误了你许多功夫。我听月清说,豫王殿下已经回京了。”
听到豫王殿下,徐寂行蹙了眉,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