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晃晃荡荡像只摇篮,摇着摇着,不知过了多久,昭昭才缓缓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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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耳朵极灵,睡梦中她似是听见有人从船尾处上了船,她立刻清醒过来。
却见身上不知何时,有人为她盖上一件斗篷。
她将斗篷拿开,轻手轻脚的摸入船舱之中,她没有吹燃火折子,而是竖起耳朵仔细辨别来人的方位。
细听脚步声,应该只有三人,他们三人在船舱外分别向王朗的窗户,赫连杀神的窗户,和沈澈的窗户摸了过去。
昭昭当机立断,朝沈澈的房间摸了进去,躲在沈澈床边。
沈澈仍在熟睡,来人翻窗而入,昭昭动作极快,飞身而起,只一个手刀便将那贼寇击晕。
沈澈听见贼寇倒地之声,立时惊坐而起,与昭昭四目相对。
赫连杀神和王朗那边也都很快解决好,众人便将这三个贼寇反绑在一起,关在船舱内细审。
“是谁派你们来的?”沈澈冷脸沉声问道。
贼寇们团结非常,都闭口不言。
“哟,还挺有义气的嘛,不知道等会儿用完刑,你们还能不能这么有义气!”沈澈冷笑一声,便站起身来走向三人。
他这样满身戾气的样子,昭昭也是第一次见。
之间王朗将其中一人手脚解开,而后又单独绑好,拉了过来,放倒在地。
沈澈一把将此人的上衣掀开,让他的肋骨露出,又将贴身匕首拔出,用刀尖在他的肋骨之上来回“弹拨”。
他手法娴熟,平静得像是在切一块案板上的猪肉一般。
昭昭只知诏狱的审讯手段非常,那沈肆下手阴狠毒辣,才被民间之人戏称为真阎王,却没想到沈澈这活判官的名号,也当真不是空穴来风。
那匪寇此时脸上已被汗水浸湿,他痛苦万分,又痒又疼,却又被捆住手脚无法挣扎。
小花莺时和林惊雨,此时都因为这残忍的手段而背过身去,不忍直视。
而昭昭呢,要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她仍强迫自己正视着这血腥的场面。
赫连杀神神色如常,毫无波澜,但他见昭昭身体微微颤抖,便伸出右手覆上昭昭的双眼道:“看不了就别看了。”
昭昭却倔强着将他的手拿开,坚持观看沈澈的审讯过程。
剩下的两个贼寇见到这场面,也吓得尿了裤子,央求着沈澈饶了他们。
沈澈见这三个贼寇已溃不成军,又见昭昭害怕,便停止手上的动作,将匕首收起。
“你们是何人派来的?”沈澈将衣摆轻轻一甩,坐回椅子上。
“我我们,是万家寨的水匪,有人给了三十两黄金,要我们把你们解决在清江上,让你们入不了南境。”
带头的贼寇,仍没有从刚才的血腥场面中回过神来,声音颤抖着答。
“那人是谁?”沈澈追问。
“我们也不知,好像听他的手下叫他黑影。”
贼寇此时已被沈澈震慑,应是不敢撒谎,可沈澈思来想去,也不记得自己与这个叫黑影的人有过什么联系和过节,他又望向昭昭。
昭昭右手扶着椅子,避免自己因为腿软而滑倒,却还是坚定的冲他摇头。
沈澈见昭昭也不知这黑影的身份,便陷入沉思,如若这黑影不是江湖人士,难道是孙保宁和太后的党羽?
可这次他是秘密行动,他们又是如何得知他要前往南国之事呢?难道是巡抚司或者玄甲卫里出了内鬼?
将他们三人先关起来,等明日我们顺利到达南境,再放他们离去。
昭昭本以为沈澈会将他们给秘密处死,没想到沈澈竟会放他们走。
待二人走出甲板议事,昭昭内心十分矛盾。
一方面因为沈澈的狠戾手段,她感到恐惧。
但另一方面,又见沈澈的铁血之下又有一颗仁心,她又十分钦佩。
“为什么...又要放了他们?”昭昭还未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声音还有些微颤抖。
“怎么,发现我是这样的人,怕我啦?”沈澈无奈轻勾唇角:“他们不过是被这世道所逼才沦为水寇,即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昭昭其实不太明白这些事情,为何这世上还有被逼为寇的人?
“你常年在上京与轩辕山庄之中,不知如今赵国的态势,战争四起,江湖又纷争不断,百姓们流离失所,这些匪寇们也不全是坏人。”沈澈神色见昭昭不解,神色凝重道。
“如若我们回上京之后,劝陛下广开粮仓,一起救济这些难民呢?”昭昭道。
沈澈摇摇头:“如今边境战争不断,粮草都供给到边境,国库空虚,没有国力救济这些难民。”
“可我们与陈国和南国不是盟国吗?为何不能求助于他们呢?”昭昭追问。
沈澈轻笑:“弱国无外交,如今赵国朝中动荡不安,自是没有与陈南两国谈判的资本。”
原来沈澈一直在这样繁琐的国事与政事之中纠缠,昭昭第一次知道,他的处境竟是这般艰难。
“对不起,我竟帮不了你什么......”昭昭深知作为盟友,她一直都拖累着沈澈,却给不了沈澈什么实际的帮助。
沈澈弹了弹她的脑门儿,轻笑道:“这么沉重一点都不像你了。”
见昭昭仍旧闷闷不乐,他又冲昭昭眨眨眼补充一句道:“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的吗?刚刚你就做得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