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伊桑·莱文,也有可能……再之后就是,死去的艾伦·克劳德。
他盯着邮箱界面沉默了片刻,复制发件人地址,打开浏览器,尝试了几组关键词,“Fox”、“福克斯”、“狐狸”、“俱乐部”、“club”、“夜谈”、“邀请机制”、“匿名通讯”、“精神体”、“分离”……都没有查到有用的东西。
他低低叹了口气,推开终端,转向一侧那本线装的旧笔记本。
书页翻开,里面用流畅的笔迹记着一串词语,故意写得很隐晦。有的词被划掉,有的打了问号。他把“club”这个词划掉,目光停在另一个词上——“autopsy”。
他在那个词上用笔圈了一圈,又在旁边写了一个简短的时间戳。
随后他打开另一边的光屏,调出通讯录,手指滑动着翻到“客户”一栏。他停在一个名字上——“弗朗西斯”。
他点下了拨号键,同时,在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个便携式的静音屏障,打开之后放在了房间正中央。
“——艾伦?”通讯那头终于接通,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点儿迟疑。
“是我。”艾伦靠在椅背上, “你现在还在中央法医实验室吧?”
“是,还在加班呢。”弗朗西斯压低了声音,背景传来些模糊的机械响动,好像是排风机,“别问为什么,刚第一年,为了户口和科研资源,拼了。”
艾伦轻轻一笑,并未接话,直接切入正题:“我需要一份尸检报告。伊桑·莱文。这个名字连同一些简单的个人信息,我一会儿再发你。报告越完整越好,包括解剖日志、组织损伤记录、毒理分析,和你们内部通联的记录版本。”
“你疯了吧……”弗朗西斯压着嗓音,低声骂道,“轮得到我一个新人碰数据口?这不符合伦理!”
“你可以找个时机,”艾伦语气不紧不慢,“反正你以前不经常说自己‘手速比脑子快’?我不需要你盗出来,拷贝到审阅区,再截一份缓存就够。”
“哥,你真是没变,想一出是一出。这种思维确实非常适合学术研究,但是现在我已经上班了——”
“我以前帮你调过图景,”艾伦打断他,目光望向终端上的某个暗角,声音依旧平静,“你的毕业论文我也帮了忙。”
弗朗西斯没说话。
“你说过要还的。”艾伦补了一句,像是在陈述天气。
通讯那头沉默了整整五秒,终于传来弗朗西斯低低一声叹气:“……好,我尽量找个时间。实验室这几天调了新的几批扫描设备,权限有点乱,也许能绕过。你要得太全,我不可能一次拿到,最多只能分几段传。”
“可以。”艾伦点头,“我不会让你白忙。回头你需要什么,再来找我。”
弗朗西斯没再说什么,只短促地道:“好的,我先挂了,继续加班了。”
通话中断。
艾伦坐在光屏前,伸手把“autopsy”也划掉,然后将笔记本合上,丢进行李箱最深处。
夜里。
林赛躺在被褥微硬但干净的床上,睁着眼对着天花板出神。
这里太原始了。没有静音屏障,没有压力屏蔽罩,空气中还有别人精神波的微弱涟漪。
宁宁和秋杉似乎在挑灯夜聊,那屋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和只言片语的八卦。
米兰达在和安东尼奥进行交谈,声音很模糊,很可能是开了静音屏障。
卡勒布在和家里人打电话,问他们要Q星全部资料。这家伙还是没什么心机,连静音屏障都不开,就做这种开外挂的事。
艾伦在隔壁屋,也没有什么动静,或许是已经睡了。
林赛强制弱化了自己的听觉,翻了个身,抱紧枕头,想象自己是睡在学校的静音室里,慢慢的,终于睡着了。
她的信息素在梦里肆无忌惮地扩散开来,是温柔清透的鸢尾花香,缠绕着整个小小的空间。
与此同时,艾伦在隔壁翻了个身。
他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还在思考福克斯俱乐部的事情。在这时,他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气味。木质拼接的墙面什么都隔不太住。
……鸢尾花。
他拉起被子捂住鼻子,深呼吸了一下,被自己的心跳吵得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