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气温越来越低，天上灰蒙蒙的浓云像落满灰尘的天花板压在人们头顶。

早自习结束，刘行路坐在讲台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所有人都把桌子拉开，东西放走廊，等会的周测不换教室就按照学号坐，一号在靠窗第一个，值日生呢，把地面扫了，要上厕所的赶快去。”

刘行路摘下眼镜，搓了搓眼睛，“课代表呢，过来下。”朱雲听见之后快步走过去。

刘行路声音不紧不慢的开口，“等会第一场考语文我不在这，卷子在我办公室桌子上，你去拿下来发下去，除了作文其他都不动，下课把答题卡收上来再给我送到办公室那张大桌子上。”

朱雲把卷子拿回来，她环顾了一下教室，找了几个人。

“作文条我发，你们就帮我把卷子和答题卡数好了发下去，要数准确了，数少了我手里了可没有多余的。”

朱雲走到一号桌，一号桌的人还没来，她眼睛骨碌碌转了一下，一个想法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考试学号就是上学期期末的班级名次，林千诺因为转学没有成绩就被安排到教室最后的一张空桌子。

朱雲把作文条迅速发好后走到讲台上，班里人还没齐只回来了一半的人，她拍了拍桌子，喊道：“这次考试原卷的作文不写，替换的作文条已经发到手里了，有不在的同学互相转告一下。”

过了一会儿，百悦从外面走进教室，她面色有些苍白，她刚坐下考试铃声就响了，每个人都低头争分夺秒的答题。

周测的目的就是进行查漏补缺，考试安排的很紧凑，卷子现批现讲，第二天上午最后一科考试马上就结束，刘行路坐在讲台边监考边批着手里的卷子。

“百悦——”刘行路在讲台上，他头也不抬的冷不丁喊了一声。

百悦早就把卷子写完了，她起身时顺手把演草纸正面翻了过去。

刘行路把手里批着的卷子往百悦那边移了移，他用锐利的眼神看了一眼百悦接着又低下头接着批卷子，刘行路沉吟片刻后，说，“你这次作文怎么回事，嗯？”他边说边翻了翻其他几份卷子，“你看没看见别人写的是什么。”

面对教室里响起的刘行路的训斥声，有不少做完卷子无所事事的人都在默默的竖着耳朵听，林千诺坐在最后面，所以她正大光明的抬起头望着讲台上站着的百悦，百悦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她就像是投影仪投射出来的幻影，一眼看上去真真实实在你眼前，却总让你觉得抓不住看不懂。

刘行路说：“全年级找不出第二个和你一样把作文写错的，马上就期中考试了还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回去好好反思一下最近自己的学习态度，找时间把作文重写，写完交给我。”

周测结束后的第一节体育，所有人在体育馆都摩拳擦掌准备发泄一下因为考试积攒在心中的燥郁。

林千诺摁了摁手里的排球，她看见苗筱在她不远的地方颠球，她便朝她走过去，“苗苗，我手里这个球气不太足了，器材室在哪？我想去换个球。”

苗筱伸出一条胳膊用手指着，“观众席后面右手第二间就是器材室，”林千诺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要我陪你去吗？”

林千诺扭过头，笑了笑，“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器材室里绿色体育垫子堆起来和小山一样，林千诺在房间搜寻了好久才发现被放在垫子后面挡的严严实实的排球，她正埋头精心挑着排球，器材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有人进来了，而且听声音，不止一个人。脚步声在一点点靠近林千诺，最终被体育垫子阻隔在了另一侧。

他们进来干什么？怎么没有声音了？不会是哪对按耐不住找了个自以为没人的地方准备亲热的小情侣吧，那自己在这里岂不是太尴尬了，林千诺心想，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走出器材室，或者发出什么声音提醒一下器材室里还有其她人时，有人说话了。

“百悦，你上课前去找刘行路了是不是。”

林千诺听出来了，是他们班朱雲的声音。

半响儿过去，朱雲也没等到百悦开口，她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恶人先告状，”朱雲顿了一下，说：“你进来的时候班里已经开始考试了，我答题太投入了，就忘了告诉你作文有变动，而且作文条就在你桌上，我相信你看一眼肯定就明白了。”

百悦一声不吭的站着，只有朱雲一个人唱着独角戏。

“你不说话是不相信吗，你要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去找——”朱雲话还没说完。

“我去找刘行路不是因为你。”

朱雲盯着百悦看了一会儿，她看百悦不像是骗她，她松了口气，“作文条一个人就一张，我手里也没有多余的，”说到这朱雲语气多了些嘲弄，“你要是想看就去跟别人借吧，如果实在没有人愿意借给你，你来找我，我帮你去借。”说完，朱雲就推门走了。

林千诺在背地里皱着眉，她回忆起考试那天她坐的是教室最后一个桌子，朱雲的作文条是一个桌一个桌发的，等发到她这里的时候朱雲手里有两条作文条，她把仅剩的一个作文条在手里搓成一个球，丢在了值日生扫好的垃圾堆里了。

门又被推开了，林千诺猜是百悦出去了。她手里抱着排球，心想自己真是倒霉，非得赶上这节骨眼，虽然自己不是故意偷听两个人的对话，不过万一要是被发现了，不论怎么解释都一样的引人生厌。

为了不让两个人发现起疑，林千诺在器材室待了好一会才出去。

“千诺你去哪了，你排球呢，你没找到器材室吗？”苗筱疑惑的看着两手空空的林千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