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星的任务结束,封罗和程青诀两人回校提交了任务报告后便各自回家。现在还是假期,然而学校里的人却丝毫没有减少,第一军校是出了名的卷王学校,常年霸榜在各类竞赛的前列。
然而封罗身处其中却像个异类,她从不参与任何竞赛活动,每天最大的乐趣是将自己关在模拟舱里开启机甲训练,唯一的对手也是一起长大的好友程青诀。
她是靠自己实力考上第一军校的,甚至是在录取后小姨才知道这个消息。封熠当时有些惊讶,但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从小到大,作为封罗的唯一监护人,封熠都没怎么管过她,只除了定时往她的卡上打去足够的生活费,偶尔拨冗发来的问候。
封熠很忙,非常忙。身为联邦的上将,她有做不完的事,开不完的会,打不完的仗,带不完的训练。
很小的时候封罗还跟在她身边一起工作过,那时候刚经历了很多事,她有些粘人,常常半夜就拿着枕头钻进封熠的被窝里。被子是冷的,封熠也才刚回来不久,她闭上眼往她身边靠,试图传递些许暖意。
但那种机会也是很少的,更多的时候是封罗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抱着娃娃,一遍又一遍地问家务机器人她什么时候回来,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不知道。
娃娃是封熠送的,一只浑身是血的小熊,她说封家的孩子不能是个胆小鬼,然而八岁的封罗却一点也不怕,只是抱着小熊问它疼不疼。封熠当时噎了一下,拍了拍小女孩的头什么也没说。
回忆因为稀少而珍贵,因此封罗总是像小兽舔舐伤口一样反复回味。
总之,封罗的成长始终处于一种放养状态,她习惯规划自己的生活和目标,再一点点向目标靠近,在报考第一军校这件事上也是如此。
现在想来那人是不是早有预料?
在床上翻了个身,亮着的光脑被她扔在一边,上面显示着瓦尔基里军校复校的新闻,封熠站在封面图最中间的位置,意气风发。而她还是回到家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在此之前跟封熠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
棕发长发凌乱地垂在肩上,洗漱换完衣服后,封罗出了门,一个电话把在训练室里的程青诀喊了出来。
“你也看见了?”
碰面后,两人在街边上随便找了家咖啡店坐下。吸了一口冰饮,封罗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诺恩星作为第六军区的主星,规模和人口都位于联邦前十,市中心高楼林立,有穿着黑色制服、佩戴着肩章的卫兵队定时出没在街头,巡逻维护秩序。
此时街上人来人往,日光微斜,绕过太阳伞的遮挡倾洒在桌面上,落进杯装的饮料里被搅拌着落入肚中充盈着躯壳,封罗抬眼看向她。
到家后几乎没休息,洗了个冷水澡后又出门接着训练,期间还抽时间阅读了这段时间以来堆积的报纸,程青诀一下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在新纪元里,程青诀属于是老派风格的那类年轻人,她从小跟随性格严肃的祖母长大,自然也就保留了祖母的习惯,比如准时食用早餐、午休以及看报等。
天蓝剔透的苏打水一下被吸光了,封罗一手捏住吸管搅动着杯里的冰块,碰撞中发出清脆的轻微声响,目光游移不定地落在四周,像失去双脚的鸟,无处安放。
她极轻地叹了口气,双手扶着下巴,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思绪像无足鸟一样只能被迫前进,绕来绕去还是想到前段时间的新鲜事。封罗笑了一下,“不知道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那天在帕特星,转身走向星船时,封罗摸了摸制服口袋,掌心传来被硬物硌过的触感,突发奇想把那艘飞行器留了下来。那是封熠送给她的升学礼物,不过她很少开。
“我还是不明白,”程青诀面前是一杯温开水。训练才刚结束,她将齐耳短发捋到脑后,裸露出冷淡的眉眼与表情,颊边泛开一层极浅的运动过后的红润,“那三人对我们来说,只是陌生人,我想不明白你要这么做的理由。”
还是藏着秘密的陌生人。
想到那时看到的异种争斗的画面,虽然已经被叮嘱过不能提起,但程青诀还是无法忘记。那是什么手法?可以操纵异种吗?也是先进科技的发明成果之一吗?
她从未听过。
听着她的话,封罗歪了歪头,一丝头发顺滑地从肩上滑落,唇边的笑涟漪般荡开,“我不需要任何意义,我做,只是因为我想,阿诀,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同。”
程家老太太出身于军区,年轻时是军区里的参谋长,而程青诀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学了几分谋士布局的思维,可她却把这思维用在自己身上,每一步都力求做到完美。
但封罗很早就明白,人生是不可能事事都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的。
说完之后,她把包含了小费的足额星币压在杯子下,起身往外走去,一身米黄色连衣裙照耀在黄昏下,裙摆摇曳起轻盈的弧度,向身后的程青诀招了招手。
落日西沉,夜色像打翻了的墨水在天空的幕布上打翻蔓延了出来,逐渐浓郁,然而街道上的人却不见少。
诺恩星因为防守及时,又因为跟黑洞之间有着一段安全的距离,因此星兽潮爆发后很快就被上将率军镇压了下来,没受到什么损失。日子日常,两人在绕过几个路口后推开一扇毫不起眼的门。
穿过一条漆黑的走廊,挂在墙壁上的灯忽明忽暗,封罗有些抱怨,“下次来该叫她们把这灯修一修了。”
而程青诀跟在她身后一步的位置,用手举着光脑里的手电筒为她照亮前方,边点头应是,“我抽空会跟她们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