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她仿佛就是奔着死亡的终点而去的。
别开玩笑了,为了同伴独自赴死听起来很酷,但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虽然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但只要活着就能看到其他的可能性啊。
人死了,才是什么都没有了。
在过去的许多年,虞戈就是怀抱这样的信念活下来的。死很简单,在过往人生中她有无数个瞬间可以用刀片划开动脉去死,可她没有,并且活到了这一天。很奇妙吧?
一个想死却没有死的人,看着一个明明努力活着却只为赴死这一刻的人,好像不需要多说什么,都足够明白彼此之间的意思。
“这里没有其他出口了吗?”刀光一闪,虞戈一边用力挥刀砍掉一截从洞口蔓延而下的触手,一边对着明暗大喊。
研究所整体由精钢结构组成,外面的异种见暂时没办法打开下来的入口,索性先行释放了触手做前锋,层出不穷,砍起来虞戈体感比砍柴还累。
盘算落空,明暗开始专心地应对眼前的触手,不需思考就能明白告诉她,“没有,这里只有一个出口。”
她孤身一人来过研究所很多次,却没有一次遇上异种,为什么这次不一样?因为虞戈?不,她也是人类,跟自己没什么不一样。
多出来的东西……
一瞬间,明暗的脑子里浮现许多东西,但最后所有思绪都汇聚在虞戈的腰间,一下就全都明白了。
“是小水母!”
正忙着砍那些不断咕涌出来的触手,明暗突然大喊了这么一句,听得虞戈一头雾水。
正好这时一根触手从斜前方劈空挥来,她咬着牙用长刀横在身前极快挡了一下,然而身体都被触手的冲击力给带得连连退后了几步,与明暗背靠背地站着。
这些触手十分难缠,一阵打斗下来,两人都开始了轻微的气喘。
明暗已经明白过来了,语速极快地对虞戈解释,“我说过,异种之间会将同类当作储备粮,越强大的异种在它们看来就是越美味的食物,小水母的气息将异种吸引来了,你要小心,虞戈。”
身上带着小水母的虞戈会成为异种的首要攻击对象。
头盔包裹下,额头已经浅浅闷出了一层薄汗,虞戈努力调整着呼吸的节奏,握着刀柄的手再度握紧,“那我负责吸引它的注意力,你来找它的弱点。”
“地下室太狭窄了,对我们很不利,而且,”刀尖突然被触手卷住,企图连刀一并夺走,明暗一边旋转着刀柄,一边从腿侧拔出匕首用力往触手上一扎,旋即挣脱,“随时会有塌陷的风险,得先想办法出去。”
从洞口释放下来的触手越来越多,持久战对她们而言很不利。彼此对视一眼,将触手的攻击往堵在出口的巨石上引去,试图依靠它们的力量击碎障碍。
事实证明,的确有用。
研究所入口录入的是明暗的人脸讯息,在虞戈的掩护下,她脱下头盔前往解锁。
就在这时,一根触手寻到了空隙,避开了虞戈的阻拦,直直往出口的方向袭来,一把卷住了明暗的脖子将她往后勒去。
强顶着那股窒息感,明暗的脸涨得通红。她从腿侧拔起匕首往勒住自己脖子的触手上狠狠一扎,受到疼痛的触手短暂松开却又再度缠紧,掠夺着她的呼吸。
“明暗!”虞戈此时也正被好几根触手纠缠着,分身乏术,只能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飞刀,内心默念着一定打中,然后手一扬,飞刀往明暗的方向咻咻飞去。
还好,在这种概率问题上她还保有最后一丝运气。
被接连三枚飞刀狠狠扎进血肉的触手逐渐松开,明暗抓住机会一手拉着触手一手拿着匕首狠狠切下,将断掉的触手扔在一边。
脖子上被勒出一片暗红色的淤血红痕,她顾不上其他的,赶紧上前解锁入口,再回头支援着缠住触手争取时间的虞戈,“开了,快走!”
好不容易重见天日,两人迅速躲到最近的岩石后做短暂的休息。明暗脖子上的勒痕由红变青,逐渐变得青肿。
终于有了喘息的时机,虞戈摘下头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你没事吧?”
明暗脸色惨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转头问起了另一回事,“你找材料有用的吧,需要多长时间?”
机甲破损得有些严重,哪怕她全力以赴来维修,最快也要2-3个小时,更何况现在没有机械的辅助,难度加倍。
修理工从业生涯遭遇了首次挑战,她没干过这么紧迫的活儿啊。
“3、3个小时?”虞戈犹犹豫豫地吐露出一个大概的时间。
只见对面的明暗从包里掏出一支恢复剂喝了下去,中途还扔给虞戈一支,喝完后一抹嘴角,从背后又拔出一把刀。
她握着双刀起身,刀刃在半空中带出两道弧光,只给虞戈留下一个背影,“太久了,我只能给你争取1.5小时,随时做好迎战准备。”
这大概是明暗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身后有人在的滋味。
虞戈扯开嘴角露出一抹笑。搞什么啊,自顾自地说出这么帅的台词也太过分了吧。
这时才得了空揭开水缸盖子,她低头,一边启动储物项链放出机甲,一边伸手拍了拍小水母的头,“我们可不能拖她后腿,你说是吧?”
小水母挥了挥口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