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失业了。
拿着搬迁通知的手微微颤抖,一早上没吃东西的虞戈甚至有种想晕过去的冲动,现在想想还不如真的晕过去了。
因为她翻了翻手里的单子,从底下又看见了一叠厚厚的缴费单据,房租、水电、物业管理费、煤气费、网络费……等等,为什么走廊阳台这种东西还有公共卫生费?
简直是压榨得离大谱了!
从已知信息来看,虞戈,现年二十五岁,修理工一枚(失业前)。
三年前半工半读从联盟军事大学毕业后,虞戈就留在当地找了个工作勉强度日,主业是在一家大型机械设备公司的机械检修岗位,副业嘛有空的话会去接点私活,只要是坏了的东西都能修回来。
工作以来,每个月70%的工资都用来还大学时的贷款,20%用在每月固定开支,剩下10%是她的零花钱。
这些开支都记录在抽屉里厚厚几本记账本和日记里,托这些记账本和日记的福,虞戈得以很快了解到原身的生活困境,以及那破碎的精神状态。
是的,穿越。
几天前,虞戈从没想过这个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穿越前的她也刚好接到了辞退通知,正准备重振旗鼓去告这破公司不给补偿,结果出门没多久就不幸遭遇车祸。
被撞飞了最后的念头还是那一大笔赔偿就这么白白损失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情想吐血,她在那家破公司可是足足工作了八年啊!
但谁又能料到她虞戈命不该绝,醒来便在一个破烂小屋里——请等一下,这绝不是她嫌弃什么,而是这间房子真的很破。
位置在地下三层,太阳光晒穿地心可能都找不到这里,墙身或许埋着数不清的水管,那种哗啦啦流过的声音总不间断,夜间尤其频繁。
来这里几天后,虞戈总觉得自己没睡过一个好觉,精神状态岌岌可危。
可以看出来,原身是个做事很有规划的人,她有很多个记账本、日记本以及日程本,里面详细记录了她的日常生活。她会每个月给自己设立一个奖励,虽然最后总是被打上无数个凌乱的叉。
原身的字也好看,一笔一画很是工整。虞戈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小心翼翼地翻阅着。她无意窥探秘密,但现实是自己需要了解更多关于自身的境况。
最近日期的日记是在五月十八日,自己穿越来的前三天,虞戈逐渐发现了原身的变化——字迹开始变得凌乱,无意义的线条用力划在纸张上,伴随着几处晕染开的模糊。最后一页的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上写着“去地狱吧”四个大字。
小房间里只有一盏灯,微弱的光线支撑着虞戈的视线,身上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睡衣,穿透墙身的水声仿佛距离近到从身体里的血管流淌而出,阴暗、抑郁。
碧绿的墙纸在昏暗的渲染下像水底飘动着的海草,虞戈找了一圈,才在衣柜的门口发现一面残缺不全的镜子,脖子上一条青肿的红痕横切而过,将她吓了一大跳。
伸手碰了一下伤口的边缘,被粗糙的某种物质勒破了肌肤,渗出了暗红的血迹凝固在表面,惨白的脸色晃悠在镜子前,虞戈掐了一把自己的脸。
嘶,还是疼的。
所以是……自杀了?
虞戈抚摸向镜子里的女孩,脸颊瘦得深深凹陷,更衬得眼睛很大,只是双眼无神,眼下两团青黑,加上脖子的伤口和洗得发白的睡衣,活像个行走的幽灵。
但她知道自己不是。
“咕噜噜”,肚子发出了哀嚎的呻吟,虞戈顾不上继续思考,在橱柜里发现了最后一块面条,烧开了水准备先吃个饭再思考。
所以根本的逻辑是,女孩自杀了,而在另一个地方被车撞飞的虞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她……?接续了她的生命吗?那原身的女孩呢,也会成为另一个世界的她吗?
如果成为她的话,一定不要放过那个可恶的超速司机,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不管什么费都要得到补偿!再加上前司辞退的补偿,这么大一笔钱够她买好多小裙子了。
虞戈看见她在五月的目标上写着,要买一条新裙子。
吃完面后,精神暂时得到了满足,坐在床上放空了半个小时,虞戈将脖子上的伤口涂了药,从衣柜里取了身衣服准备去上班。
日程表上写着,这个月她都是排的晚班,晚上七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在修理室里值班检修。虞戈从背包里拿出工牌,上面写着的名字也是虞戈,就连清秀的脸蛋也长得跟自己相似。
只不过虞戈是鹅蛋脸,脸型偏小,细眉圆眼,在人群中属于平平无奇的那一种。在她刚出来工作的时候因为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长相吃了不少亏,不过后来她学会了化妆,把脸蛋当成画布去整,要多御有多御。
可是原身仍然是保持素颜拍的证件照,年纪比自己的真实年龄还小上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她选择了这样的路?虞戈怀着这样的疑问出门上班去了。
从地下三层走到地上三层也是够累的,距离极近的楼房几乎挨在了一起,铺天盖地地挡住了太阳的光亮,潮湿的巷子,一走出去就能闻到路边堆成小山一样的垃圾堆散发着恶臭的气味。
按着手腕上的光脑,虞戈找出去公司的路线,先要走一段路才然后坐215线十八个站就到达目的地了。
215线?公交车还是地铁?
等按着导航到达站点才知道,原来这是磁悬浮空中列车,外形与现代的高铁差不多,盘旋在空中的钢轨与列车之间通过电磁力实现无接触悬浮和导向。虞戈混在人群中,照着前一个人的方法将手腕上的光脑对准检票机器“滴”地一声,顺利坐上去了。
列车穿过破旧阴暗的大楼片区,越过大桥与河流,风景如同向后倒塌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快速变换着,直到崭新的一切出现在眼前。
如钢铁飞龙般盘旋在半空中的铁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肃穆林立着似乎发出并不欢迎她的讯息,闪烁着霓虹光芒的飞船在眼前低低驶过,朝人们展示着机身上变换着的电子屏广告。
先进时代的讯息见缝插针地从各个角落涌进她的脑袋里,虞戈感觉自己的眼睛和大脑都有些疲惫,转而低头看向光脑里展现的画面——关于就职公司的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