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甘心,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快脱身,委求自保。
又过了好几日,淮南王谢睿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亲眼目睹他身受箭伤从马背上跌落的关山海和左朗,都认定他生机渺茫。
想到淮南王府的一众家眷,两人感念王爷的多年照拂,不忍心他妻儿被瞒在鼓里,遂写了一封密信,快马加鞭送至淮南王府,殊不知这密函被半道劫了下来。
官家高坐于龙椅上,背后悬挂着[有容乃大]的金色牌匾。他手持佛珠,微阖着眼。
立于一侧的蔡公公将信涵摊开,呈至龙案上。
“真死了?”谢玺淡淡地扫了一眼,语气似调侃。
旁边的蔡公公尖细着嗓音道,“依奴婢愚见,八成是活不了。”
“才八成?”谢玺闲适地甩着手中的珠串,黑东珠被他盘得珠光锃亮。
看似不经意的反问,暗藏机锋。
蔡公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改口道,“奴婢愚钝,想着中箭后,又身处荒郊野外,若无人医治,必死无疑。除非有大罗神仙···”
谢玺捏紧手中珠串,纵声大笑,“神仙啊,神仙都救不了他!”
得知对方遇袭后,谢玺第一时间派去大量死士,那些人的目标只有一个,纵使他谢睿有三头六臂,也在劫难逃。
王府鸾苑。
“夫人,侧妃母子已被敬妃娘娘派人接走了。”宋嬷嬷得知后特来告诉主子。
舒□□揉了揉太阳穴,许久不曾发作的头疾,这会儿子又犯了。
“官家肯放人?”她手上不停,并未睁眼。
宋嬷嬷凑近道,“据说敬妃娘娘已有四个月的身孕,她亲自替妹妹求情,官家便同意了。”
舒□□倏地睁开眼,“到底是姐妹啊,之前传闻两人有隔阂,不然龚如菲不会这么多年雌伏王府。两人此次握手言和,一定达成了某种共识。”她说着突然坐起身子道,“嬷嬷,你去把卿儿喊来,我有些话要交待。”
覃卿不知道姨母做了什么,只知道她是现下唯一能够出府的,只是此番出去,再也不能回来。覃卿怔怔地站在王府大门前,昨日种种恍如大梦。
她站了许久,才转身坐上停靠在王府外的马车,车马未动,耳边却传来滚过的车轱辘声。
覃卿挑起窗帘,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淮南王府?
不想竟是一倒夜香的。
只是这腌臜事从来都是走后门,何时竟堂而皇之的自正门而入?
覃卿最后看了一眼,冷冷地撤回视线。没再停留,吩咐车夫前往舒府。
姨母交代过,先不要告诉外祖父王府如今的处境。然而外祖父虽已退任,不在前朝活跃。不代表外祖父消息闭塞,一无所知。
覃卿到达舒府时,外祖父正沉坐在椅背里。覃卿喊了两声,外祖父才抬起头,动了动嘴皮子,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覃卿莫名觉得,外祖父心里憋着一团火,无处宣泄。
从他微微抖动的肩头可以看出,外祖父正竭力安抚着内心的不平。
覃卿走近道,“外祖父!”
她轻轻唤了一声。
舒奈庵好似被惊醒,直盯着她道,“孩子,你想救你姨母一家子吗?”
覃卿想了想,点头道,“想!”
她正欲追问该如何做时,舒奈庵又摇着头,似自嘲一般笑道,“看我,老昏了头。”
他叹了一口气,冲覃卿摆手。
“下去休息吧!”
覃卿一步三回头,她明知道如今所有人都如同困兽,却不甘愿就此认命。有一瞬间,她很想冲到外祖父跟前,问对方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又觉得那般对一个老人太过残忍。
她不该逼外祖父。
覃卿这几日,整宿整宿的失眠,她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姨母,想起表姐,想起···
她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内心被负疚感压得几近崩溃,她宁愿自己同样被困于王府,也不愿像现在这样独善其身。
在她避难于舒府的第五日,外界终于传来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