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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高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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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默然走后,麦望安贴近了路将宁。

靠近路将宁的那一刻,他偷摸地打量着对方的表情。见与常态无异,他心中的担忧可一点儿都没有减少,反而有强烈的欲望想要把方才差点儿跌下楼梯的事情说出,但又怕对方肆无忌惮的嘲笑,便一时不知所措。

眼看进入教学楼就要分开,他在经历内心反反复复的挣扎后,最后决定撕掉脸皮。

“我差点儿从楼上摔下来,”他觉得这样莫名其妙,又补充,“以为你不等我。”

以路将宁爱嘲讽人的性子,他认为指定要被嘲笑笨,殊不知路将宁今日竟不一样。

路将宁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只是没有在你宿舍前等你而已。”

他说完,从裤腿的侧兜里拿出分包装的两个火烧,“拿着。”

肉火烧是刚出锅的,芳香四溢,不过经过一路的颠簸,温度已经降下,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冷热适中,丝毫不觉得不烫手。

麦望安看见路将宁手中还有两个,顿时明白他的离开是去买早饭而已。

“所以我们不需要去抢早饭是吗?”鬼使神差的,他没脑子似的这样问道。

路将宁吐槽对他差一步跌下楼梯,却因为这句话而紧皱眉头:“如果你吃得下。”

麦望安臭骂自己一句,耳尖红得滴血。

“喂,”路将宁问,“你脚崴着了?”

麦望安摇头:“差一点儿,但没有。”

路将宁随意回应一声。他刚说完,走廊上瞬间响起好几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皮鞋重重跺地的声音,以及级部主任那粗犷嘹亮的喊话声:“谁再敢拖拖拉拉!”

麦望安与路将宁面面相觑,两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赶紧冲破训声蹿往各自教室。

“最西面那两个人先站住。”

高一级部安排在北部教学楼,十三班就在二层最西侧,而十五班就在楼梯拐口。还未进班的麦望安一眼就对视上主任,他无意识停住脚步,同时回头看向身后的路将宁。

果不其然,他的身后只有同样站住不动的路将宁,级部主任喊的两个人就是他们。

看着逐步靠近的主任,麦望安捏紧口袋里的火烧,也不管是否有油渍,只希望不要让味道四溢,从而引起主任的注意。他悄悄地退后,回到最初的楼梯口,皮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尤为的清晰,沉闷的像击鼓声,他已经分不清这是不是他的心跳。

“老师,是有什么事情吗?”

突然,还没等着主任发话,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路将宁先发制人,率先发问道。

主任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转移到说话人的面庞上:“让你们这层所有班去楼下走廊领取书本和校服,记得通知每个班。要不是我还有会开,你们这种情况就得算迟到了。”

路将宁笑道:“那可以算将功抵过?”

主任皮笑肉不笑:“暂且饶过你们。”

麦望安在其中全程一言不发:“……”

待老师在他们的目送下走上楼,麦望安才把藏在衣服兜里的火烧拿出,他低头直愣愣地看着满手心的油渍,又抬头,可怜巴巴地望向不为所动的路将宁,朝他伸出左手。

路将宁把他的肉火烧放在麦望安手上。

“给我你的火烧。”路将宁把他盛放火烧的左手推了回去,伸出手去要他的火烧。

本来想要纸巾擦拭油渍的麦望安不明所以地递出自己的火烧:“你要我的干嘛?”

“它现在是我的了。”

路将宁取过麦望安手上的火烧,在人要收回手前,一把错开位置握住他的手腕。

麦望安一惊,条件反射般的收回,却发现路将宁手劲儿很大,攥得很紧,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不用蛮力压根就轻易脱不开。

“我知道你问我要纸,”路将宁从衬衫的胸前取出一张纸,“但我平常不带纸。”

麦望安看见他手里除纸巾之外还有一包迷你小粉物,疑惑道:“那这个是什么?”

“从肉火烧店内要的纸和迷你湿巾。”

原来就在路将宁买火烧的时候,不小心被盘子上的油水蹭到胳膊上。好心的阿姨看到后递给他纸巾,又因为他的嘴甜而自掏腰包,将常年揣在兜里的湿巾一并送了出去。

路将宁借花献佛,把它送给了麦望安。

麦望安僵着手不敢动,定睛看着路将宁把他手指缝里的油渍都仔细擦拭干净。看着看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向上,落在对方近在咫尺的眼睫上,再移开可就为难人了。

直到路将宁挺直腰板,把手里的湿巾压在他手里,而后把他微蜷的手指扣向掌心。

他似笑非笑:“记得用湿巾擦一遍。那我去喊东侧楼的人,剩下的这边由你来。”

若不是路将宁适可而止,早已神游天外的麦望安硬是将主任布置的任务忘得干净。

路将宁的背影渐行渐远,麦望安转身投入自己的安排中。内向的他已然被刚才温情的一幕占据头脑的边边角角,在去其他班里喊人的时候,他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的羞涩。

一个班大约十个人去搬书,麦望安也是十五班的其中一个,他拥挤在人群中,用微小的湿巾擦着手心的滑腻,突然意识到一个没想的问题:他为什么刚才没拒绝路将宁?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享受着这份照顾。

心烦意乱的他把搓干水分的湿巾挤在手心揉成团,捏在手里,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不愿待在班里的杨延年在听见麦望安回班里喊人干体力活时,第一个举手,班长本意是想找男生,但见她如此积极,就不好拂了她的意,索性不限制性别,满十人即可。

杨延年是见麦望安参与她才跟着去的。

她粘着麦望安的理由很简单,无非是亲眼看见麦望安的火烧,想要用一个面包换。

麦望安也不是那小气的人,不过他还是想利用这个条件,让杨延年帮他做一件事。

杨延年跟着部队停下:“什么事儿?”

麦望安朝四面八方巡望后低头:“你帮我去打探打探,路将宁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可让杨延年犯了难,她蹙眉:“换作以前的话我保准能给你答案,但现在……”

“为什么以前可以?”麦望安疑惑着。

杨延年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她似乎在考虑可行性,最后心横:“我给你试试吧!”

麦望安知道从路将宁嘴中听到自己名字的概率会很小,尽管他就是喜欢自己,但杨延年再如何也是他的发小,他总能对她透露一些小道消息,麦望安也好从中慢慢推测。

想到这层后,麦望安像是被冬日的暖阳照耀在身上,全身惬意的他开始四处打量。

谁料这一转头,就登时把他给愣住了。

——没找到的沈从意,现在出现在他眼前。

他高了,这是麦望安的第一想法。嘈杂人群中,他是那样的显眼,蓬松的卷发足足让他要比身边的男生高出半个头去。他也瘦了,麦望安不确定是否是学习压垮了他,他的眉宇间尽数写着疲倦消沉的心思,他本就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如今看着倒没了神气。

一年没见,这样的沈从意在麦望安眼中有些陌生,但再如何陌生,麦望安还是能从众人中立马找到他,找到想念已久的好友。

“你用这么严肃的眼神在看什么呢?”

杨延年的声音唤醒了麦望安,麦望安敛起过分的视线,指出对应的位置询问班级。

他问杨延年:“你知道那是几班吗?”

杨延年眯着眼观望许久:“十八班?”

麦望安怀揣心事:“我知道了。”

整个搬书过程分工明确,加上后期各班班主任的指导,早自习结束前,所有物品都齐齐回到各班的讲台前,等待着分发命令。

六点半早饭时间,没打铃,学生们听见走廊里有人说话,便一个接一个离开教室。

学校规定不能在班里吃早饭,麦望安是个遵纪律的好学生,不愿违规的他与胆大如斗的杨延年是两个极端,他怕杨延年被时而巡查的主任抓到,也怕杨延年供出火烧的来源,到最后他也跟着吃不了兜着走。最后他硬是以火烧为条件,威胁杨延年,想吃肉火烧就得跟他前往天台,否则撤回一个火烧。

千言万语都在嘴中撑起一个包,杨延年气鼓鼓地站起来,抓着她的毛毛虫面包,故作冷漠地尾随麦望安,同他一起离开班级。

天台面朝学校北门,是个背阴地,清晨凉飕飕的小风幽幽地吹过此处,裹挟着枝叶上甘甜潮润的露水,拍打在脸上使人清醒。九月的早晨不冷不热,在这儿刚刚好。

麦望安倚靠在石栏杆上,他神不守舍地掰着手里的面包塞进嘴里,机械性地咀嚼吞咽着。从他的位置恰好能够看见十八班敞开的后门,他的眼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那儿。

正值吃饭阶段,班里鲜少有人,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空荡荡的桌面。他从西侧走来时就留意过十八班班门,发现人家的姓名表单都被撕得一干二净,压根寻不到人。

杨延年早上告诉他的信息也不过是猜测,沈从意究竟是否在十八班,还需要他亲自问。

麦望安没有宋寄梅的社交能力,与其说他恐惧人多的环境,倒不如说是他厌恶。此时趁着早餐期间,趁着班里还有几人,无论他们有没有了解沈从意,他都想碰碰运气。

而此时,杨延年注意到他的蠢蠢欲动:“你在看什么呢?”

麦望安跟她实话实说:“我打算去找我一个朋友,你吃完的话就回班吧。”

说完他低下头看见自己手里攥着的面包与垃圾,将剩下的面包塞进口里,把空余的袋子塞到杨延年的手里,含糊不清地说,“谢谢你。”

他欲要走,杨延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明天得给我买两个肉火烧。”

听到这个条件的麦望安差点儿被嘴里还未来得及下咽的面包卡住,碎屑顺着喉咙纷纷扬扬地飘满了嗓间,呛得他连声咳嗽着。

怕出意外,杨延年一脸担忧地松开他。

麦望安咳得脸色泛红,比手势:OK。

两人兵分两路。

杨延年不是能在班里老老实实待住的主,她似乎对这个新校园很感兴趣,一有闲暇时间,必定要溜出去。

麦望安回头站在原地捶胸咽气的时候向她离开的方向瞥去,见她从天台阶梯下去,才动身。他来到十八班后门口,站在门框外朝内巡视一圈,只有三个人坐在位置上,恰好南面的姑娘站起身,手拿垃圾朝着后门走来。

她看了麦望安一眼,便移开视线,朝着靠墙的女生说:“小雪我们出去走走呗。”

麦望安没听清另一个女生答应与否,因为他的脑里满是对这个女生音色的熟悉感。

他壮着胆子探进头,刚好与女生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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