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刚刚才成为他手下败将的朱兴生。
以朱兴生为首的那一伙人加起来共有五人,除去在台球厅里见过的几人外还额外多出两个体格健硕的壮汉。朱兴生的眼神很露骨,从勾肩搭背在凳子上坐下,到伙伴们点完餐,他的眼神落到这边就从未挪走过。
同行的其中一个壮汉嬉皮笑脸的朝刚下班路过的人吹了个不怀好意口哨,吓得那人抱着包跑得飞快,紧接着,哄笑声传来。壮汉手臂上还有纹身,谁看到都知道这不是一副好惹的样子,是哪怕不去主动招惹,正常人走在路上撞见都要绕道走的类型。
盛溪屿眯着眼睛就着昏暗的灯审视一番,和朱兴生对视后又无语地收回视线。
他在之前的学校风评可能还不如那位流氓,纵使知道朱兴生可能对他有点不好想法,也根本不在意。
大不了打一架就是了,打架他还没怂过。
就是身边这位长得就不像是会打架样子的林冕有点难办。
处理人际交往真麻烦。
跟不同世界的人交往更麻烦。
“惹祸了?”林冕看得透彻。
“怎么能是我惹祸?”盛溪屿不服气地反驳。
“那还吃吗?”林冕示意眼前这一摊菜。
“吃,怎么不吃,说了要请你的。”盛溪屿冷冷嗤笑一声,“我又不怂他们,反倒是你,你个被学校老师捧在心尖尖上的学神,可别因为我被抓住了,到时候魔人啾啾来找我要人,我百口莫辩了都。”
林冕静静听盛溪屿小嘴叭叭完,散漫地嗯一声,“那就祝你我都好运。”
盛溪屿:……
“靠,你这家伙怎么就这么会气人,亏我刚刚还觉得你人还怪好的。”盛溪屿拉林冕胳膊,气冲冲地下令,“赶快点菜,多点些肉,别跟我客气。”
女摊主擦完手,没忍住笑:“小溪,哪有你这么请客的,凶巴巴的要人家花你钱。”
这家店盛溪屿常来吃,互相都认识。
“习惯了。”林冕说,“你看着办,我不饿。”
林冕说的是实话,可这话听到盛溪屿耳里,就成了“我也不是非要你请客”的意思。
盛溪屿唇角下撇,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欠人情,立马不高兴,一把将林冕拽得更近,“你今天必须花我的钱!”
特别霸总!
不出意外的,林冕那个无语的下垂眼里瞬间挤进“什么毛病”几个大字,盛溪屿装没看见,大手一挥要摊主给他把小菜每样都来一份,不仅如此,还要点两份鹅肉粉吃。
林冕蹙眉:“很晚,不好消化。”
“吃不下就放冰箱,明天我和奶奶一起解决剩下的。”盛溪屿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女摊主喜闻乐见,连忙应下,“在这吃吗?”
盛溪屿正要回答说是,转头对上朱兴生那张脸,赶紧改口说打包带走。
他可不想现在就跟朱兴生那伙人有什么矛盾,省得又在林冕那里落下什么把柄。
当然,还有个原因:他不想让朱兴生盯上无辜的林冕。
毕竟林冕会带着病恹恹的小石头来找他本身就是一片好意,是他身体不舒服,非要林冕留下来陪他的。
朱兴生那伙人开了酒,女摊主把香喷喷的打包袋递到盛溪屿手上的时候那边还在五五五六六六喊着行酒令,盛溪屿谢过,拉着林冕离开。
“你真回学校?”盛溪屿不确定地问,“翻.墙进去?”
“不然?”林冕被三番两次问得烦,递给盛溪屿一个复杂的眼神,让盛溪屿自行体会。
好吧,林冕今晚这么迟还在外逗留确实是他的“功劳”。
嘶,那岂不是该负责一下?
“那你会吗?”盛溪屿小心翼翼,有些不好意思。
林冕无声叹一口气。
盛溪屿:“ok,是我多嘴问了,你也没有不会的选择。”
这回的认错速度非常快。
林冕怔一下,忽地低头轻轻嗤笑一声。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底更是没有温度,更像被盛溪屿气笑的。
盛溪屿对林冕的印象一直都是淡淡的,不会主动与人交流,也不会去招惹别人。
同桌到现在,盛溪屿真的觉得林冕是很无聊的一个人,以至于现在见到林冕这样,盛溪屿这才猛地回忆起那天林冕轻轻动手就把他压在身下的场景。
他当时没有反抗,没探出林冕的实力,但总归不可能是他刚刚给林冕贴上的那些大多好学生都有的“不会翻.墙”、“不像会打架”的刻板标签。
路边的树很久没人修剪,枝繁叶茂,生命力很强,遮挡了路灯落下来的一片光亮。
林冕敛眸望向远处深不见底的街道,忽视背后一行人,步子迈得很慢。
身后有随时会到的危险,褪去那身板正干净的校服,林冕这张冷漠的脸在此时此刻显得他是那么的淡定自若,游刃有余。
正如林冕那天所说的,他并不是个好学生。
他这副模样距离“什么都干”的坏学生,只差指间衔的一支烟。
盛溪屿不习惯这样的林冕,强行发问:“需要帮忙吗?”
翻.墙这种事就该是他的业务,林冕还是好好当他的好学生,做个翻.墙也要他教的人比较好。
不过离开林冕,万一又不舒服怎么办?
岂不是要捱到明天晚自习见面?
……要不干脆也别教人翻.墙了?
这个念头升起就是一瞬间的事。
盛溪屿神志不清脱口而出也是一瞬间的事:“要不来我家歇一晚?”
问出口后盛溪屿就想把嘴巴缝起来。
他是没关系,关键是林冕怎么可能答应啊!!
盛溪屿试图挽尊:“算了,我也是……”
“行。”
林冕声音很轻。
盛溪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