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亲一只手撑着脑袋,头微微仰着,闭着眼,感受早上冰凉的风,红色的发带随着凉风飘逸,落在栏杆外。
如此明艳的少年郎,就连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瞧上两眼,却不明白少年为何流露出不符年龄的惆怅。
没一会,叶亲听到人群开始吵杂,有人欢呼,有人大叫,大家纷纷让路,本来就热闹的大街,中间留出了一条宽敞的路。
“啊啊啊,太子殿下来了,太子殿下来了,今年皇室祈福的人是太子殿下。”
最前面的那辆马车,锦帘紧闭,叶亲看不到秦砚,但他知道秦砚就在里面。
叶亲端详着那辆华丽的马车,嘴角微微勾起,却给人一种苦涩的感觉,他离开酒楼,骑上他的高头大马,直奔祈福车队而去。
原本车队不急不缓,却突然一阵嘶鸣,所有人都还在震惊中,叶亲勒住缰绳,马蹄抬起,拦在了马车前头。
整个队伍被迫停下。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那些人根本没看清,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拦车,这可是大楚国的祈福大典,蓄意捣乱,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待众人看清是何人时,倒抽一口凉气,他叶亲怎么敢的?
秦砚马车的两侧,分别是带刀侍卫,见此情景,早已刀刃出鞘,等候命令。
叶亲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他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帘,开口,声音有种隐忍,却很有力,
“秦砚,跟我走。”
除了随行的人震惊,就连两旁的百姓都不敢相信,大楚国祈福大典这么多年,从没有人敢拦路,更不要说当街抢人,抢的还是太子殿下。
他叶亲这是要当街劫持太子殿下,活腻了。
一旁的大总管捏着嗓子大叫,“叶亲,你好大的胆子,皇室的马车你也敢拦?你可知这是杀头的死罪。”
叶亲连眼神都没动一下,带着一种散漫又顽劣的语气,“哦~那死便死吧。”
他说的很轻巧,仿佛生死于他而言,都不及此刻他的所作所为。
叶亲的这一举动,更加坐实了之前的传闻,老百姓永远乐于看到这些场面,这比浩浩荡荡的人群穿过京都大街来的更加有趣。
他们谁都没有散去,都在等着,等着这个大胆的叶亲会被怎么处理,而他想让太子跟他走,简直痴人说梦。
秦砚的马车锦帘依旧闭上,就连后一排马车上的柳西竹都掀开门帘看个究竟。
叶亲就这么拦着队伍,他不知道过了多久,若是秦砚一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会一直拦在这。
锦帘被撩起,秦砚,终于从马车上下来了。
叶亲看到那双眼睛,他没有告诉过秦砚,其实,在他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就移不开眼了。
他们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了,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他了,曾经亲近到同床共枕,如今,明明就在面前,叶亲却感到他们相隔很远,远到叶亲认为,这次秦砚如果不跟他走,那他们的这一辈子应该就会渐行渐远。
秦砚看向叶亲,走到少年身边,少年骑在马背上,逆着光,用一种委屈倔强又破碎的眼神看着他。
秦砚害怕看到这样的眼神,他知道叶亲,了解叶亲,少年纨绔却固执的很,他读懂了叶亲的眼神,那是一种决绝,一种无法回头的决绝。
这个眼神让秦砚害怕,害怕到他开始怀疑他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错了,对他冷漠,对他视而不见,把他推远,推离自己身边。
如今,叶亲骑着马,就在他的面前,俯视他。那根红色发带鲜艳刺眼,随着风摇动,辗转落在叶亲肩膀处。
他与叶亲之间的结局如何,这个决定权,叶亲交到了秦砚手里。
叶亲又一次缓缓伸出手,再一次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有点低沉,带着永不回头的决心,带着最后的一腔孤勇,
“秦砚,跟我走吗?”
少年由一开始的“跟我走”到再一次的“跟我走吗”,有了些许犹豫,还有些许动摇。
两旁的百姓,随行的官员,都在看着这一幕,这个他们不曾想到的变数,太子也没发话,所有人都在等,等一个结局。
百姓们都在看热闹,这对于他们来说,这些达官显贵的热闹最好看了,他们等着太子会怎么羞辱叶亲,会怎么处罚叶亲。
也有人叹息,明明世子也是一个挺好的人,怎么就死脑筋不懂转弯呢,明知太子对他无意,还要死缠烂打,若是死缠烂打有用的话,那他叶亲现在早就上位了。
就在他们还在为叶亲命运感慨时,就在叶亲觉得,他应该放秦砚自由时,秦砚做了所有人未曾料到的事。
他将自己的手搭在叶亲手上,叶亲一使劲,秦砚便被带着飞身上马。
叶亲拉动缰绳一甩,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里扬长而去。
唯有身后的红色发带,在风里飘着。肆意张扬,跟他的主人一样,印在每个人的眼里。
好一会,众人才反应过来,叶亲,他……真的把太子劫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