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怕是睡不了多久了,这文章怎么也得读个千百遍的,站在大家面前才不至于露怯吧。
她心想着,没注意到谢嘉运脸上隐隐挣扎的神情。
“那个...”
“嗯?”杜玲抬眼看向谢嘉运。
只见对方的神情严肃,好像是问什么非常重要的问题一般。
“温朝,是温家那个小公子吗?他的嗓音真的很好听?”
话一出口,谢嘉运就有些后悔了,但说话又不是下棋。下棋都还有落子无悔一说呢,说话就更没办法收回去了。
“啊?”杜玲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嘉运秉承着事已至此,倒不如问个清楚的心态,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杜玲确定自己没听错了,虽然不知道谢嘉运关心这个干嘛,难道是接下来还有文章要找人读?
“声音是蛮好听的。”杜玲肯定道。
谢嘉运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却在杜玲的下一句话中又恢复了神采——
“不过,我觉得还是你的声音更好听些,要不然你自己上去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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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杜玲所想的那样,谢嘉运的这篇《讨苏贼檄》一经发出,便收获了极大的反响。
首先便是营里的将士们,各个战意昂扬,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通州首府去将敌军杀个七零八落。
通州仍被占据的那几座府郡不知百姓反响如何,但已经收复回来的康兴等府郡的百姓们无不感同身受。
通州.源平府
苏义虽自立为镇武帝,但却暂居在府尹府内,没能住上皇宫。
——修建一座气派的皇宫要花不少人力物力和时间,虽然手底下的人征召了通州内的许多能工巧匠,又征了许多的民夫来服徭役,但离建成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以苏贼之首,祭亡者之灵。”
苏义将手里的文章往桌上一丢,轻飘飘的纸张没有落在桌上,反而被窗外吹来的微风带的掉到地上,而后被人一脚踩下。
“这谢家公子的文笔就是好,这讨檄文,谁看了不骂我苏义一句狗贼?”
站在两旁准备随时伺候的奴仆们闻言马上跪到了地上。
“皇上息怒!”
苏义冷眼看着瑟瑟发抖跪在两侧的奴仆们,脚下步子慢慢走近其中一个。
“你觉得,这篇文章写的如何?”
那被问话的女孩顿时抖如筛糠,带着细微哭腔道:“一派胡言,全...全都是污蔑!”
苏义嘴角慢慢勾起。在女孩以为自己躲过一劫,偷偷抬眼看向他时,猛的抽出腰间的佩刀洞穿了对方的喉管。
“呲---”
温热的鲜血撒了周围奴仆满头满脸,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动静。
“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该死。”
将心里的气释放出来些许,苏义觉得自己整个人舒畅了不少。
“我倒要看看,是这讨檄文激起的风浪大些,还是关成业谋反的消息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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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和灵山,后头便是建常府,这也是屏州军下一个目标。
骑马骑了快一个月的杜玲,终于又要开始干起她的老本行——登墙攻城。
建常府的守将,也是老熟人——从康兴府逃走的郑寿。
先有讨檄文的激励在前,又闻手下败将做守城将领,屏州军只觉得此战一定可以轻松拿下。
将士们在城外几百里外的地方安营扎寨,预备在傍晚晚食过后发起第一次佯攻。
许卫道在和灵山一战中受了重伤,眼下还留在丰川修养。此次带兵出征的是休息了一段时间的童指挥使。
来通州第一回带兵就叫主将跑了,这回碰到郑寿,童元良可以说是摩拳擦掌,决计不会叫人再跑第二次。
“晚食过后的进攻只是做做样子,叫手底下的人都机灵点,别傻傻的往前冲,咱们先探探底。”
童元良将手底下的百户、千户们集中到一起,把晚上佯攻的事情交代清楚。
然而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对面也打着和他们一样的主意——今晚先不要正面对上。
攻城军离城门还有数百米的时候,郑寿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墙头。
“童指挥使!”
童元良应声看去。
“不知道,关将军考虑的怎么样了?”郑寿高声道。
杜玲皱起眉头。
什么?
“就是皇上说,与他共享这天下的事,关将军考虑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