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若我愿意嫁去王府呢？”

林沐瑶像是被逗笑了，双眸似盈盈秋水，“还是死人更稳妥一些。”

说完示意旁边站着的两个嬷嬷摁住她，掐住她的下巴，将那颗药强行塞咽了下去。

阮阮捂着胸口不断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沿着面颊滚落，在濒死的恐惧里，脑海里闪过一丝清明。

“娘娘，何必要闹这一出，若真要我死，何须劳您大驾。”

林沐瑶朝嬷嬷点了下头。

嬷嬷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又搬来一只绣墩，让她坐着，又给她上了一盏热茶。

“你比熙儿聪明，她被娇宠太过，只知任性耍脾气，若真让她嫁进去，下场不是疯就是死，于陛下于林府都无望。”

阮阮不关心她们家的这些事，问道：“刚才那颗药是什么？”

“林氏曾有一门客，十分善于制毒，这颗是她毕生得意之作，毒素入体后不会立即发作，但发作时会浑身抽搐、四肢团抱，折磨数日后才会死。”

阮阮：！！！

“什么时候会发作？！”

“这你不用管，”林沐瑶道，“安心嫁去王府，成煦向来不近女色，对林氏女也只有厌恶没有宠爱，不必担心会露馅。”

“娘娘要我在王府做什么。”

阮阮思来想去，既然现在不杀自己，还处心积虑地给她下毒，必定是有其他打算。

“你只要不露馅，好好在王府享受荣华富贵，用你的时候自己会知会你。”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这种鬼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但不信也没有办法，如今逃不了，只能想想怎么让往后日子过得好些。

“既然不日就要嫁去王府，我想要娘娘头上的百鸟朝凤金簪来添妆。”

林沐瑶略略惊讶，抬手抚上那支钗，这是她晋贵妃时先帝所赐。

“送你了。”她拔下金钗丝毫不留恋。

阮阮接了金钗，由嬷嬷领着退出了内殿。

而此事，一直站在里间的中书令林拱走了出来，神色阴沉如水。

林沐瑶眼尾瞟了一眼，对着铜镜亲自给自己簪上一支白玉钗。

这支钗是太子与她定情时所赠，她珍藏多年，在宫中不能示于人前，只能现在戴一戴。

“太后娘娘轻率了，那丫头不是省油的灯，按我说还是死了比较稳妥。”

方才的攒金紫檀小盒里下边还有一层，那里放着即死的毒药。

林沐瑶细细对镜看着那支白玉簪，道。

“成王手握北境十万大军，又领着摄政王衔，倘若林府真给他送了一具尸体，你信不信他当日就能以不尊先帝遗诏的名义，抄了你这林府。”

“到时候，连带着陛下，也要受连累。”

当今幼帝年方五岁，先帝垂危之际，成王尚未到京，她与哥哥把持了平章台，才得来这幼帝即位与联姻的诏书。

原本想借着亲事，化解与成王之间的旧怨。

只是没料到，林熙竟然会跑，还跑得无影无踪。

好好一门亲事，倒成了烫手山芋。

林拱知道她说得对，只是，“这冒牌货当真能假扮得了熙儿？”

“她聪明又怕死，不会让自己露馅的。再说教了这半年，又有静兰跟着，想来出不了纰漏。”

“若真露馅了，我们只要咬死嫁过去的就是熙儿，说不定是成王掉包诬陷林府，到了朝堂上有的是可以吵。”

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小道姑，攥着那支可恶的金簪回了房，她看着金簪又看了看静兰。

既然真要当这林府嫡女，身边跟着的人也要跟自己一条心才行。

“静兰，把这只金簪融了，做成金元宝。”

“姑娘，这是娘娘御赐，毁它按律是要诛三族的！”静兰惶恐。

“诛吧，诛吧，快去找个人融了，我明早就要看到金元宝。”

十分任性刁蛮，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纨绔千金的模样。

静兰皱着眉弯腰接了，这金钗看着就不是凡品，她先捧着去太后那走了一趟，娘娘听了也只是笑笑说，随姑娘高兴。

她从小就服侍林熙，娘娘一向很宠爱姑娘，但也没到这程度。

这人来府里不过半年，见娘娘不过两刻，却能得到这样的偏爱，往后伺候得更加尽心了。

次日，林熙看着梳妆台上的小小金元宝，笑了笑。

她知道太后娘娘会给这个面子。

“静兰，咱们过几日就要进王府了，你怕吗？”

静兰心里怕地很，怕传闻里暴虐成性的王爷，更怕这山野丫头露馅掉脑袋，连累她。

可她是家生子，父母兄弟都在林府，她若在王府出了事，一家都不能活了。

她摇摇头，音调却不稳，“奴婢不怕，林府养着我，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林熙放下金元宝，站起来去牵她的手。

手背冰凉，手心是汗，她笑道：“这还说不怕，说怕又不丢人。”

“我也很怕，但是怕也没办法，”她看着挂在黄花梨衣架上的鲜红嫁衣，“还有三日就要大婚了，往后咱们相互依靠把王府的日子过下去。”

静兰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

莫名地，心里多了几分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