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知白都在看着窗外的烟花。
“之前你都是怎么过年的?”霍行川开着车随口问。
“唔……”知白想了想,“和凤君在一起的时候,大多都是我拉着他去人间。人间比栖桐殿有意思多了。我们混在游街的人群中,逛庙会,看舞狮,有时候他们还会有驱傩的仪式。”
霍行川想起知白的幻境,忍不住问:“凤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白一怔,微微垂下头,轻声说:“很好的人,和他在一起会莫名有种心安感。”
他看了一眼霍行川:“和你在一起有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
心安感?
“是么?”
霍行川心里带起一股麻酥酥的痒意。
不知道是鲜少听到这样的评价,还是因为在知白心里,自己居然和凤君还有那么一点像。
“可能是我们魂魄比较合吧,第一次见面你给我输送灵力的时候,那股温暖的感觉,让我很想靠过去。”
这话知白说得坦坦荡荡,甚至语气都格外平淡,和他平时说“你给我拿被水”没有区别。
但是传进霍行川耳朵,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了好一会儿。
像是有根羽毛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撩拨了一下,浑身的血液都在这股酥麻的颤抖中微微沸腾。
幸亏夜色如墨,知白看不到他发烫微红的耳尖。
舒缓的音乐在安静的车里慢慢漾开,知白跟着音乐轻轻哼起来。
声音低哑柔和,咿咿呀呀,听起来像是古旧的小调。
霍行川在这小调中慢慢平复了心绪,夜色中慢慢往家的方向开去。
上门做年夜饭的团队也已进入尾声,负责人见霍行川回来了,立刻上前做最后的清算工作。
专业团队果然不一样,霍行川瞥了眼精心布置的餐桌,恰到好处的摆盘,甚至连电视都已经开好了,主持人正从热闹的开场歌曲中走出来。
门口还对着大大小小不少箱子 ,霍行川瞥了眼,都是些水果补品之类。
估计是家里人送过来的。
就算再不亲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霍行川打开微信,给老妈道了谢,又转过去一笔钱,简单表达了一下新春祝贺。
又接着在特案局的群里发了几个大红包,给老唐发了祝福语,又在夜明他们几个人的小群里发了祝福红包,收了一连串的感谢和恭喜发财。
该发的信息都发完,霍行川换了衣服走到餐桌前。
知白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
餐桌上,铺着红色金丝纹餐布,还摆了瓶红色系的新年花束。
不知道他们从哪翻出来的这套餐具,竟然和整体布置意外的适配,摆盘精致诱人。红酒白酒依次摆好,连杯子也摆放了不同的款式。
有钱就是省心啊。
醒好的红酒散出淡淡的果香,霍行川坐下来给知白倒了一小杯:“酒量不好的选手,只需喝一杯。”
“……好。”知白担心自己像上回一样说错话,只能忍痛答应了。
喝了一小口红酒,润了润唇,知白左一口熏鱼右一口龙虾,时不时尝口汤。
电视里又唱又跳,不停变换的舞台看得知白直了眼睛。
他唇上还沾着点汤汁,把菜品挨个尝了个遍,最后那条熏鱼得了他的心,时不时就去夹一筷子,边看春晚,边吃得慢条斯理,像只餍足的猫。
他在这里,会比之前在栖桐殿快乐吗?
幻境里光阴如水,转逝而过,但是那些寂寞的岁月确是知白自己一天又一天真真切切走过来的。
几千年前那个还没长大的小知白,趴在书案前对着漫漫云海发呆的时候,他都在想什么呢?
凤君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你为什么还会喜欢他呢?
在知白未曾察觉的时候,霍行川已经看了知白好久,巴不得把眼睛粘在这人身上。
他这才发现,对知白的好奇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如果每个新年都能和他一起过就好了。
一顿饭两人吃得很慢,吃到最后知白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胳膊里,露出一双眼睛,像是喝醉了。
“谢谢你,霍行川。”
“为什么谢我?”
“和你在一起过年很快乐。”
那我们明年也一起过吧。
这句话他最终也没有说出口,换成了一句干巴巴的:“快乐就好。”
已经逼近零点,除夕也即将结束。
霍行川把碗筷扔进洗碗机,推着知白准备上楼洗漱睡觉。
这时候霍行川电话响了。
知白迈上楼梯的脚步一顿。
是夜明的电话。
电话里她语气沉重:“老大,有命案,地址我发过去了,你得快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