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绯彬彬有礼地颔首,退到一旁观摩别的小组切磋。
见状,谢岁星咬唇。
真守信用,一句话都不愿意和她多说。
她更气自己,明明狠下心来断绝来往,竟因为对方的守信而郁闷。她也不要再主动和对方说话,站在边上生闷气。
二楼的视线太具有存在感,她没好气地抬头,碰见凌肆幽深的目光。
谁知道他又想什么坏主意,她不吝啬于送他白眼。
二楼的凌肆保持凭栏的姿势,手肘支着栏杆,弯腰探出上身,能看清楚一招一式,或者是一颦一笑。
第二节课,韩玉霄让他们原地打坐半节课,感悟天地感悟道,顺道修心养性。
最后是分辨每个人适合修炼哪一条途径。
毫无意外,谢岁星适合法修,要求每天打坐调息。
适合符修的同学就惨了,接到画符的作业。
适合剑修的好不了哪里去,他们迎上韩玉霄虎视眈眈的眼神。
“适合剑修的各位,请准备一把佩剑,每天早上要晨跑,否则下节课的跑山任务里,你们会累得下不了床。”韩玉霄笑得蔫坏。
终于放学,他们如获大赦。
“下节课,所有人带上剑或者一件适合飞行的物品,到明秀山的山脚集合。解散。”
下节课不就是周五吗……他们哀嚎着离去。
“谢岁星同学。”韩玉霄喊住谢岁星。“下节课别再迟到,否则罚你和我切磋。”
“知道了,切磋狂老师。”
他嘴角抽搐,故意说出意味不明的话:“真是久违的话。”
谢岁星身形微顿,然后头也不回,也不等凌肆。
空荡荡的体育馆剩下云绯和韩玉霄,沉寂的空间吞噬两人的对话。
“就是因为这个,你变成现在的鬼样子吧?”
云绯瞪他,不吭声。
韩玉霄摇头苦笑:“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何必呢,师兄。
秋日昼短,日影西斜时,天边青黛色的乌云卷起橘红的晚霞,吞进肚子里。
“去吃饭吗?”凌肆追上步步生风的谢岁星。
“不吃。我要练琴,你别跟来。”她寻找放共享自行车的位置。
“练完琴补习英语。”
她流转狐疑的目光。“不是开玩笑?不是捉弄我?没有准备一伙人看我笑话?”
“不是,没有。”他的表情认真执拗。
她眼眸一转,跑去停放一辆共享自行车的路边,扫码解锁。“行,晚上七点来栾树路接我,要是你再捉弄我就挟持你。”
“好。”他深蓝的眼睛闪闪。
说完,谢岁星骑着共享自行车扬长而去。
十五的圆月高高地悬挂夜空,云雾给它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偶然有乌云遮挡圆月的一角,像被烟头摁灭留下焦黑的痕迹。
觉醒狼人血脉的学生都到天台自习,吸收月光镇静躁动的狼人基因。
“嗷呜——”偶然响起狼的嚎叫。
月亮水气朦胧,预示明天有雨。
路灯照射栾树下的磁浮摩托车,座位上躺着几片橘红色的落叶,一起偷听倾诉衷肠的琴音。
晚上七点,曲终人散。
使用自习教室的学生很多,看见凌肆进来,他们战战兢兢地收拾书包换教室。
很快,教室剩下他和谢岁星。
“你让人闻风丧胆。”她一边调侃,一边拿出课本、笔记本和文具。
“够清净。”他翻开张贴透明胶的课本,抿紧唇摸过书脊的透明胶。“我明天赔你一本新的课本。现在你们教到哪儿?”
“从头开始吧。”
他瞧见谢岁星笑盈盈的眼里藏着小狐狸。
“行。”
狐狸总是笑,总是打着坏主意。
第一次当补习老师的凌肆笔直地端坐,给她从第一篇课文开始学新单词的音标。
他发一个音,她学一个音,像是带着新生儿牙牙学语,带她认识浩瀚的世界。
“e在这里发yi的音。”
“yi。”
嫣红的唇瓣微启,洁白的牙齿像贝壳,泛着诱人的水光。
她发现凌肆盯着她的嘴型看,不解地问:“我读错了吗?”
“没有。”
谢岁星得意一笑,拧开水壶想喝水,发现练琴时喝光了。
“我到楼下买,你等会。”
“好啊。”
她求之不得的表情明晃晃的,很奇怪,竟惹不了他生气。
楼下有自动售卖机,发出明亮的白光。他扫视琳琅的饮料,最后点击选择甘甜的蒸馏水。
甘甜如她在邻座散发的薰衣草香味。
香味化成柔软惊鸿的身法;化成与她切磋时,缠绕他的胳膊。
原来柔韧的可以不是皮带,而是她的胳膊,她的肌肤。
“yi……visa……”
提着两瓶蒸馏水的凌肆伫立教室门前,小猫的叫声挠着他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