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瑄带人抵达江南胡同时,好巧不巧,东厂的一队人马也来了,双方在狭窄的路口撞上。厂卫领头人是陈振的干儿子胡麻子,奉命来这里与东宫太监一起寻太子。
他夹紧马腹,几下来到徐瑄身旁,笑道:“这不是徐主事嘛,真是巧啊。”
明明是日常见面招呼,可在徐瑄听来,那声音全然令人作呕。胡麻子贪财好色,在京城作恶多端、声名狼藉,明明被人弹劾多次,可次次都能被保下来,实在惹人恼恨。
这种人,徐瑄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眼,不过碍于司礼监情面,他还是扯起一个笑,回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大监。”
他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胡麻子问道:“徐主事来这里做什么?”
“查妖书案,大监呢?”徐瑄微微眯眼,心里也在思忖着对方来这的目的。
“与徐主事一样,都是为皇上办事。”
打了个哈哈,胡麻子一双细眼滴溜溜地转着,他怕徐瑄搅和他找人,更怕他发现私会东宫太监,因此想阻止徐瑄进入胡同。
“这里我东厂的人搜寻,徐主事若要查人,还是去别处吧。”
他说完递给手下一个眼神,江南胡同口立马被厂卫把控,徐瑄连进都进不去。
“……”
徐瑄心口登时火起,他捏紧了马鞭,咬牙说道:“东厂能查,那我刑部、锦衣卫也能查,胡大监这是何意?”
“徐主事,我说过了,今日这里东厂查。”
胡麻子神情倨傲,他指着一众锦衣卫说道:“你们汪都督是我好友,今日我替他做主,这里你们不用查了,都回去。”
徐瑄面色难看,胡麻子也不端着了,直接撕破面皮,“违令者,革职查办,都给我回家抱孩子。”
行为嚣张,自然是上头有人罩着,徐瑄不过一个六品主事,他的依仗沈皇贵妃还要巴结司礼监,因此对着徐瑄,胡麻子十分不客气。
“你……”
徐瑄脸都快气青了,见过跋扈之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越过他,直接发号施令,拿人前途威胁。
他说完,这些个锦衣卫谁还敢入内找人?
徐瑄剑眉横陈,极力压抑体内怒火,他顺着胡麻子意思,让一众锦衣卫在外等着,自己却牵着马,回道:“你管得了锦衣卫,可管不了我一个朝廷文官,咱们里面见。”
说完后,他调转马头,往江南胡同另一个入口而去。
胡麻子也反应过来了,徐瑄入内,极大可能会遇到东宫的人,他也没耽误时间,立即催马入内。
……
何氏成衣店附近,东宫太监刘恒正焦急地等人。
太子出宫失联几日,他就在此地等了几日,没日没夜地等,连休息都无,可却无一丝消息。
日上中天,温度还是很低,呼出的白气清晰可见,刘恒冻得直跺脚,心里更是着急不已。
一个小宦官脚步跑得飞快,来到刘恒身边,欣喜道:“胡大监来了。”
刘恒一怔,便见胡麻子面色焦虑,嘴里似乎还骂着什么,一来就赶紧拉着他入店。
“看见徐瑄了没?”
刘恒摇头,问:“出什么事了?”
胡麻子有些气急,叉着腰道:“徐瑄那厮,很是嚣张,我不让他来,偏生与我过不去,单枪匹马也要入内,真是气死我了。”
刘恒大惊,忙问:“贵妃的人怎么来这了,他们难道发现了什么?”
“发没发现不知,不过他是来查妖书的。人马上就到,咱们赶紧离开这儿,别被他发现。”
俩人快速商量了会面地点,以及地图上的寻人路线,东宫有数十人,东厂带了二十人,他们打算对着京城地图,一寸一寸搜索。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殿下找到。”刘恒下了狠心。
“我只能阻的了一时,但谁知锦衣卫、刑部何时还会再来?既然太子几日都没来,想必也不会再来这了。”
胡麻子的提议,刘恒也赞同。
俩人商议后,决定将人全部撤离江南胡同,因此徐瑄进来时,也就扑了个空。
胡麻子死命把守这里,必然有鬼,徐瑄心下存疑,遂找了个路边小贩询问,小贩很是和善,一五一十尽数告知,“刚看见那些厂卫,全都离开了,好像挺匆忙的。”
“离开了?”徐瑄愈发吃惊,“你确定没看错?”
小贩仔细想了会,很是肯定道:“不会错的,他们一大批人马,全部离开,一个不留。”
“多谢。”
刚才拼命阻止锦衣卫入内,现在厂卫又全部离开,行踪诡异,难道是转移什么人或东西?
徐瑄也没想太久,厂卫走了,他便趁机将锦衣卫接进来。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厂卫在这里做什么,他会一一查清的。
徐瑄将人分成三拨,分别去搜寻此地乞丐,看到身穿新棉衣之人,就地抓捕,带到一个摊前。
与邓宴吃饭的那家面汤馆子,此刻聚满乞丐。
时值正午,大家也都饿着肚子,徐瑄令老板做了许多面食,分发给这些乞丐。
待他们吃完面,徐瑄才道:“我是刑部主事徐瑄,今日请大家来,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他手中拿出一份妖书,果见这些人脸色遽变,知道这次是来对了地方,“我知道妖书不是你们的错,今日我来,也不是追究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