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娘子家的炕很大,同时睡三、五个人都不算多,经受生死一遭,两人也没刻意避嫌,各自盖着被褥,离得远远的,躺了下去。
这一夜,两人各怀心事,睡得都不安稳。次日鸡鸣一叫,沈瑶就醒了。
魏洛还在熟睡,沈瑶动静很小,走出房门。院里积雪堆了满地,北风刮得鼻尖通红,此时其他人还没醒,沈瑶便在院中逛了几圈,才回屋。
魏洛也醒了,见她回来,坐起身问道:“出去做什么了?”
“随便转了转,什么也没发现。”她垂下头,有些沮丧。
魏洛轻笑了一声,道:“你能发现什么?坏人难道会在院中写着,‘自己是坏人’的字眼。”
“那我们今天能回京吗?”沈瑶问道。
“怕是不行。”他目光悲凉地看向膝盖处,那里正微微泛疼,“路太长了,我走不了。”顿了顿,他抬眸看向沈瑶,似乎是下定决心般,说道:“不然,你先回京吧。”
沈瑶蓦地一愣,微微吃惊。
他是在试探吗?
沈瑶恍然,咬了咬唇,接话道:“我怎么能丢下你,自己走呢。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经过这几日相处,沈瑶算是发现了,除掉某些发疯时刻,魏洛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就像他虽讨厌她,但当危险来临,依旧会选择救人。
他本性善良!
因此,越是这种时刻,越得表达忠心为主、誓死相随的决心,才能提升魏洛对自己的好感度。
眼下,他应该没那么讨厌自己了。
魏洛闻言,微微抬眼打量她,女子眼眸干净清纯,神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只是能相信吗?
鸡鸣声再次响起,同时院内也有了脚步声,有人起床了。
沈瑶一惊,忙透过门缝看,见是赵娘子在院里扫雪,嘴里还嘀咕些什么。
“她不像是坏人。”
沈瑶蹙眉,满心地疑惑,觉得还是得先出门,打探一番,再下结论。
“我要洗漱,端些热水来。”
沈瑶开门的手一顿,回身“哦”了一声。
“姑娘,起来了?”
金疙瘩来了,赵娘子眉开眼笑,忙放下扫帚,拍拍身上的灰尘,近旁不住地啧啧称叹:“昨个夜黑,没看得清楚,原来姑娘这般可人,怪不得你表哥宝贝的紧呢。”
“啊?”沈瑶蓦地有些头晕,摸了摸脑袋,这关魏洛什么事。
赵娘子笑道:“昨夜你昏迷不醒,你表哥就抱着你,坐在地上,急得直掉眼泪。要我说,你要是死了,你表哥估计也当场跟着去了。”
她忽而叹了口气,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着,一个男人对自己媳妇这么好的。”
沈瑶:“!!!”
“我们其实是表兄妹。”
赵娘子满脸笑容,哎吆道:“知道,知道,你们是私奔,昨夜你表哥说了。”
沈瑶长大了嘴巴,错愕难当,忍不住回身往房间觑了一眼,魏洛居然是这样说的!
以为她害羞,赵娘子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指着厨房道:“灶台上烧有热水,你们先洗洗,一会吃饭。”
沈瑶将热水提进房间时,魏洛已穿好大氅,坐在凳子上拢发,见她回来,问道:“打探出什么了吗?”
“没有,赵娘子看着挺热情的,不像是坏人。”
魏洛嗤笑,“等坏人将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钱呢。”
“所以你才那么说的?”两人刚才的说话声不算小,他肯定听见了。
“嗯。”他语气轻轻,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水面,留下阵阵微波,“说你是我的人,若有什么事,他们会冲我来。”
沈瑶一时语塞,低眉沉默,魏洛将什么都考虑到了,自己倒像个傻瓜,事事都要仰赖他。
见她愣着,魏洛忍不住催促:“快些洗漱,一会还有场硬仗。”
这里两人陆续洗脸、整理仪容。那边,赵娘子也已将饭食备好。
桌上摆满了干果、糕点,还有嫩鸡、酿鹅,并些时新果蔬,一坛酒已开了封,散发着香甜的果味。
沈瑶惊叹,大早上饭食这么丰盛,难不成真是进了贼窝。
见两人站着不动,赵良笑道:“怎么不就座?”
魏洛被拉着坐在他下方,沈瑶挨着魏洛坐下,赵良端起酒坛子,就往两人桌前倒酒。
酒里不会有料吧!沈瑶想着,就见赵良已端起瓷碗,对着魏洛说道:“兄弟,相识不易,我先敬你一杯。”
魏洛眼眸闪了闪,刚欲抬手,就见沈瑶抢先一步端起碗,对着赵良说道:“表哥他刚生了病,不能饮酒,这一碗我与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