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荫里,富婆叉起腰来,一副准备破口大骂的模样:
“哈——!他还敢打我啊?”
“不,我的意思是,他应该要参加宗门小试的,到时候剑修之间会有对战,一对一比较公平。”
长苓嘶了一声,抱起手臂眼神玩味看她,“这么说,你有把握痛扁他一顿替我出气?”
孟沅目光透过她身后气根帘幕,垂须间渐次浮现怪异的水波纹路,她眉头微皱警觉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是公平……”
“别公平了,我相信你!最近要什么丹药就跟我说,保准你十全大补上台把他狠狠干趴下!”
被大力拍了拍,孟沅苦笑,把龙傲天干趴下怕不是那么容易,但长苓明显已经上头了,只好先应下来把人劝回去。
她靠着榕树气根凸起的瘤结,树影在脸上投出细密光斑,等那抹跳脱的鹅黄色消失在石阶尽头,孟沅眉宇间已是一派冷漠神色。
“这就是阁下从长苓手上抢走的无相衣吧?果然不见半点身形。
细碎的银色灵纹在空气中浮现,如同风过抚动月下满池清辉。
无相衣褪去时,楚砚的身形透过扬起的灵雾显现。
“可惜被发现了,”他抬手拂去肩头沾着的叶片,折起法衣,“孟道友是怎么做到的?”
“你不是故意流露声息给我吗?”
楚砚动作有一瞬凝滞,最后只不置可否笑了笑:
“那方才你提到宗门小试剑修对决,是在给我下战书咯?”
孟沅很想否决,因为她确实是说完那句话之后才发现有人在偷听的。但此刻承认无异于把面子按在地上摩擦……
“大家拜师学艺,奋勇争先有什么问题?到是你,东躲西藏的,岂是君子所为?”
“哈哈,说得好。”楚砚低头看她,眼中情绪不明。
“好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紧急咽下已到嘴边的针锋相对,孟沅冷汗湿透衣背。
楚砚确实应该很了解她,或者说,很了解前世的孟小姐
——二人毕竟做过夫妻啊!
她难得有些慌了,倒不是怕他,而是害怕如果再说错一句话,脑子里的系统会立刻活过来给自己来套电击疗法。
好在,楚砚很快替她找好了理由:
“看来,不过短短一年,你已颇有令师玄衍风范了。”
“别说得跟认识我师父似的。”孟沅冷声回道。
凭她有限的道德观已经搞不懂他是怎么做到厚着脸皮一再挑衅的了,就凭那点前世有今生无的孽缘?这种货色当主角的小说也有人爱看吗?
雷灵根的电流在经脉里嘶嘶游走,她不是虚怀若谷的人,实在没忍住动手的话,得做好硬抗系统电罚的准备。
楚砚无言打量了她一会,突然向前半步,龙涎香几乎要压过孟沅腕间的沉香气息。
在她OOC的前一秒,楚砚举起手中光华夺目的无相衣,笑道:
“不如,你我便以此衣为注,试剑台见高下?”
氛围堆砌到这,谁不应战谁孙子……
“一言为定。”
*
晚间练功,孟沅对于白天冲动时作出的决定仍然有些焦心:
是输给空灵根做个平凡的NPC,还是全力以赴给小说世界一点震撼?
倒不是她已经自负到觉得可以力敌龙傲天了,怕只怕刀剑无眼,万一打架过程中误伤了他,自己可能会当着全宗门的面拥抱十万伏特。
调息停下来,仰头见月光透过窗纱,在房中洒下一片朦胧的清辉。
“算了,还是去问师父吧。”
孟沅从床榻上轻巧滑下,赤足踩在地板上。
打开顶天立地的大衣柜,里头整齐悬挂的各式衣裙泛着柔和光泽,这些都是她初入沧瀛峰就在的。
指尖轻轻抚过衣裳,随意取下一件外袍披上。
夷渊修无情道,但审美很好。
不知从哪批发来的、给弟子准备的衣服,从款式、剪裁,再到针脚,没有一件不漂亮得好像量身定制一般。
穿好外袍,她推开雕花门,沧瀛峰的夜风灌了满袖,吹得水红衣裙猎猎翻卷。
檐角错落的星子泼成天河,庭前那树不畏寒的雪薇在星空下开得正盛,细碎粉瓣攒成云雾压着枝头,碎瓣在风中纷纷扬扬,浮成朦胧纱帐。
孟沅接住几片悠悠转落在手心的粉白花瓣,不禁莞尔。
她喜欢这样有生机的花,也正是因为这株高大的雪薇树,才选择住到师父的主殿隔壁。
只是,今晚主殿大概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