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最后下旨诛杀豫州转运使一家,撤职豫州知州,提了苏郁离的品阶。
沈缙云就在一旁看着,不敢多说一个字,她心里清楚,沈珏已经对她起了疑心。
“恭送陛下!”今日的早朝在一片恭送声中过去,沈珏甩袖离开后,各色朝服向着宫门而去。
沈兮慢悠悠的往后宫溜达时,被裴寂一声“殿下留步”止住了步伐。
沈兮挑了挑眉:“呦,老丈人,什么事?”
裴寂的嘴角抽搐两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远离人流的沈兮站在了一起:“殿下,此次贪污军饷一事,您可不要再掺和进去了!”
“为什么?”
“位看吏部,钱求户部,您还得罪了那么多大臣,有多远躲多远罢!”裴寂思索一瞬,最终决定直白、低声些告诉沈兮。
沈兮状似认真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后道:“我本来就懒的掺和这些弯弯绕绕的,您多虑了。”
随后沈兮一路走回玉麟殿侧殿,既留下了裴寂叹着气离开,也留下了绝影笔尖下的“裴家似有意站队燕王,但燕王未明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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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殿近日来越发有生机了,初春的迎春花将阳光裂作碎片,稀稀散散的淋在地上。
“容澈?”沈兮进了门,看着昏昏欲睡的容澈轻声问道。
容澈揉了揉眼,支起头来打了个哈欠。
“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苏将军和沈缙云……”
沈兮搂住容澈,打断了他的话:“苏郁离晋升,沈缙云被沈珏削权,这些一切顺利。姜元香的事等到咱们出宫才能再议,但是辛夷和陈笠的关系,恐怕我一开始推理错了。”
“孙敬贤并不是辛夷抢过来的把柄,而是陈笠主动送出去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沈珏对辛夷起了疑心,在这种时候还能与她对视的陈笠,不可能和她有掺在里面的敌对关系。户部与吏部两位,从一开始就是一条船上的。”
容澈听着清醒了几分,他收起手下顺安钱庄的账本,另外拿出了一张宣纸:“陈笠是两朝老臣,是江兰泽死后第一个扶持当今陛下的人,如果说辛夷是她扶持起来、借用姻亲关系约束户吏两部下面人的话,倒也合理。”
“但是陈笠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敛财吗?”容澈疑惑。
沈兮闭目沉思:“不会那么简单,不过我们现在还在养精蓄锐,暂且不必去思虑更深。”
“哦,对了,沈清露呢?怎么只见你一个?”沈兮四处扫视,发现平日最喜欢发点冷笑声的沈清露不在。
容澈指尖跃出火焰,将宣纸及辛夷陈笠的关系尽数吞噬:“他不想受周贵侍的气,去崇政殿蹲守沈珏了。”
沈兮点点头,沈清露估计是要强调一下小爹跟儿子争宠的丑事去了,这个她懒得管。于是沈兮捉住容澈熄了火的指尖捻了捻:“夫郎真厉害,这么快就学会御火了。”
容澈手抖了抖,翻了个白眼给沈兮看:“少不正经,要搞清楚姜元香到底是为谁效力,那就要留在京都,但是苏郁离一事已经过去,我们又该怎样留下来?”
“不急,沈珏现在想着找人去查辛夷的马脚,最值得选的就是我,”沈兮眯了眯眼,“她会主动留下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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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沈兮所料,沈珏找了个理由留下了沈兮,还把白长庚这个名存实亡的燕王府管家叫回了京都。
当然,周贵侍和周家因为得罪沈清露被沈珏罚了,周贵侍被贬为庶人,周家也因教子无方丢了家里唯一的官职。
沈兮看着带着浩浩荡荡的人进了燕王府的白长庚,不禁有些疑惑。
她和容澈是单独进京,在此之前吩咐过赤霄等暗卫、清文几个近身伺候的小厮稍后随行,但是可没有招呼过白长庚。
“看什么呢?沈朝曦,你要是闲着无事就过来搭把手!”退红衣裳的白长庚面色不虞,连带着喊沈兮的声音也带着不悦。
“啧,来了。”沈兮很没有主人范的上去帮忙了,于情白长庚是她乳父,再者他的一举一动都与她娘亲相像,她下意识就顺着他的话走了。
忙忙碌碌几刻钟,白长庚才带着沈兮瘫在了幽莲苑的椅子上。
“长庚先生今日很是不悦啊……有什么事吗?”容澈看着满脸煞气紧皱眉头的白长庚,主动递上了一杯茶水。
沈兮看着白长庚接过茶水一饮而尽,随后眼神示意容澈:她也想喝。
容澈不理会她,只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驴打滚塞进她嘴里。
白长庚饮下茶水后顺了顺气,才恢复了平静:“倒也没多大事,你们就当我在为接下来的忙碌日子头疼吧。”
沈兮与容澈对视一眼,都知道白长庚是不会告诉她们的,干脆告别离开了幽莲苑。
初春白雪消融,沈珏又特地派人温养了燕王府的花草,于是二人这一路上皆是花红柳绿,芳香扑鼻。
【零贰叁,白长庚除了飞鹰堂的信,还接过其它的信吗?】沈兮戳戳带薪休假的零贰叁。
【接过,绝影递过来的。】零贰叁像是打了个哈欠,蔫不拉几的。
沈兮了然,将零贰叁摁了回去。
“好夫郎,我们午膳出去吃吧?”沈兮拽了拽容澈,皇宫御厨的手艺的确没得挑,但是吃久了山珍海味也是会腻的。
容澈立刻点头,眼里冒出星星点点的光:“好啊!”
没等沈兮派人去备马车,就见一个下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冲她跪了下来:“殿下!骠骑大将军在门外求见。”
沈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呦,她到是挺着急。”
容澈皱了皱眉,但他还是拉了拉沈兮的衣袖低声道:“先见她吧,若不是什么急事,不会不递拜帖便登门拜访的。”
沈兮侧头看了一眼容澈,把嘴边那句“让她等着”给咽了回去。
“那就听王君的,备上纸笔,让她进来吧。”沈兮抚了抚衣袖,领着容澈坐在了待客厅的紫油梨木椅上。
姜元香一身便装,被清文带来时面色红润身体健康了些,但是脸色反而更加憔悴了。
沈兮端起氤氲着些许热气的茶水,在水汽中轻扫了一眼下跪行大礼的姜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