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也没有接单了。其实期末并没有这么忙,但似乎是一种仪式感,总要在留出时间,给自己不定时的复习思想表示表示。
第二天下午就是考试,付槐南计划着考完晚上就去唐其家陪她。
出了考场,付槐南给祝千山发了几条信息,回寝室收拾行李箱。
唐其打电话来了。
付槐南看了看屏幕,接通电话,一边往地铁站走着。
“喂?”
“听说你要来陪我啊?”唐其声音听起来很轻松,一如往常。
可是付槐南却想起了元旦节那几天,唐其癫狂死寂的样子。
付槐南戴上耳机,把手机放兜里,把行李箱举上安检区。
“来你这玩玩。懒得回家带付槐羽。”
唐其笑了一下:“行啊,想吃什么?”
“你给我做?”
“想多了。”唐其轻嗤一声,“点外卖。”
“你请我?”
“给你接风啊。”唐其乐乐呵呵。
“你还挺有仪式感。”付槐南语气轻飘飘,带着调侃。
唐其笑着说:“你就珍惜吧,就这一顿,后面几天我俩这水平,就饺子面条蛋炒饭换着吃吧。”
付槐南笑了,没有说话。
以前去她家,总是周玉生负责做饭。
那个男人做的饭菜很是对唐其的胃口,管起茶米油盐也总是不厌其烦。
这也许是他们能够谈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付槐南不再就这个话题往下说。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唐其住在一个普通小区。
付槐南敲了敲门,门一开,唐其睁着一双眼看着她,笑了。
“进来进来。”
唐其很明显地瘦了很多。
自元旦节后,唐其撑着一口气去参加了周玉生的葬礼,然后在医院吊了一天水,醒来硬是把付槐南赶回学校考试了。
尽管付槐南说考试来得及。唐其如往常般笑着顶嘴:“我活得好好的,你别担心我死了。”
现在看到唐其,似乎有了些精神力气。
付槐南跟着她进了屋。
“哦,对了,”唐其在家里走了一圈,突然说,“我决定请你出门吃。”
“去哪儿吃?”
“吃小龙虾去!”唐其收拾收拾包包,“吃完去滨江路消消食。“
付槐南还没答应,被唐其推着往门边走:“换鞋换鞋!”
付槐南有些无奈:“你不早说,我刚换了鞋。”
唐其嘻嘻一笑,把付槐南行李箱随意往屋里一推:“走走走!”
两人去了以前常去的一家小龙虾大排档,唐其点了一大盆麻辣小龙虾,又点了好几罐啤酒。
“陪我喝点!”唐其很是精神地帮付槐南开了罐啤酒,递过去,啤酒汽泡呲啦啦地冒了去出来,把易拉罐顶部淹了一片。
“啧,干嘛呢?”付槐南迅速张开双腿躲开流下来的啤酒,唐其在一旁一边惊呼一边到处找纸。
“纸纸纸纸纸!”唐其把易拉罐往桌上一放,猛地跳了起来。
付槐南挪了挪位置,把纸巾递给唐其,两人这才结束了这场意外。
“你演小品呢?”付槐南擦了擦易拉罐,冷冷吐槽。
唐其拿出新的一罐,把它横放在桌上滚了滚,放心拉开:“纯属意外,意外。”
唐其看了付槐南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糟了,我穿的白衣服。”
付槐南戴上手套,也没看她:“你要是再不挽头发,遭殃的就不止你衣服了。”
“你怎么不提醒一下。”唐其嘟嘟囔囔,伸手喊店家,“老板,拿两个围裙,谢谢!”
付槐南不和她争辩,两人爽爽利利地剥起小龙虾来。
两人都是能吃辣的,一盆红彤彤的麻辣小龙虾很快吃的见底,留下一盆辣椒。
付槐南脱下手套,抽了两张纸巾擦擦手,看着喝得正酣的唐其。
“还要喝?”
“怎么不喝?”唐其双颊酡红,拿着易拉罐,“吃完了?我结账去。”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被付槐南拉下:“不用过去,叫老板来就行。”
“哦哦。”她一口气喝完剩下的酒,晃了晃易拉罐,丢到一边,“老板,结账!”
付槐南沉默着看着她在结账时又向老板多加了两瓶啤酒。
“接着。”唐其扔了一瓶给她,自己又拉开一瓶。
付槐南没有拦她,接过啤酒,脑子沉沉地起身,两人一起朝滨江路走。
付槐南没有喝得太醉,但还是有些昏昏沉沉。唐其确是实打实得成了醉鬼。
付槐南拎着啤酒,跟着唐其走,听着她醉言醉语,谈天扯地,一直到无话可说,一言不发地边走便往嘴里使劲灌酒。
“慢点喝。”她上前去挡住了唐其的手,唐其转过头来,付槐南说不出话了。
唐其眼睛盈满泪水,红成一片,不闪不避,流下一行泪来。
她摸了一把脸,眼泪却终于止不住,昏黄的路灯照在她脸上,狼藉一片。
她走不动了,蹲下身子,把头埋在膝盖里,放声痛哭。
我释怀不了,乐观都是装的。
我忘不了他,从身到心,每一滴眼泪,都是对我自己的凌迟。
我好想他,我好想他。
路人来来往往,向她们投下好奇的目光,又绕得远远地,快步离开。
付槐南蹲下身,轻轻牵住她的手,陪着她。
哭声渐渐歇去,唐其没有抬头。
“付槐南。”
付槐南没动,静静地听着她的声音,带着些崩溃的嘶哑,绝望的冷静。
“周玉生,周玉生,周玉生······”
“他为什么要死啊?”
“他为什么要在我最爱他的时候死啊?!”
“我爱他啊,可是我好恨他。”
唐其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像是一颗颗子弹,射向付槐南的心里。
她看着车行人流,百态人间,这个问题也许永远也不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