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攸身边没有别的女郎,就他一人。
“表兄,你怎么在这?”苏折檀问。
周攸笑起来:“我还想问你呢,看到你在路上急匆匆走着,像是在找什么人。怕你遇到危险,这才喊住你。”
“我……我没有。”苏折檀勉强扬起唇。
“是迷路了?”
苏折檀环顾四周。
周围是陌生的建筑,她太心急,都没怎么看路。
苏折檀点头。
周攸如释重负:“洛阳城大,你才来不久,不认得路也是情理之中。我送你回去吧。”
“表兄今日一个人?”苏折檀状似无意地问他。
“想散散心,让他们先回家了。”
苏折檀张唇,还想问他,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潜意识里告诉她别问,她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苏折檀看向他的背影,衣衫整齐,看不出不妥之处。
或许只是巧合。
亦或许书塾今日散得早,表兄才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街上呢。
贸然询问,会让表兄心生嫌弃吧。
苏折檀微微出神。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周攸温声询问。
“不饿。”苏折檀收敛思绪,“我用过茶点了。”
周攸也没有勉强。
“我做得香袋……表兄没有戴着吗?”苏折檀鼓起勇气开口。
周攸错开目光:“妹妹的心意珍贵,我怕弄脏或是丢了,便没有戴着。”
苏折檀道:“没关系,坏了的话我再做个新的就是。”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周攸欣然应下。
你一句我一句,周攸没有再提旁的,苏折檀也刻意忽略了她觉得不合理的地方。
就像周攸身边的女郎未曾存在过。
她不大认识路,跟在周攸身边,走得不是她来时的街道。
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起初苏折檀还没多在意,只当是街边卖胭脂或鲜花的摊子。
随着气味愈发浓重,想忽略馥郁芳香的来源也很难。
楼上的女郎们倚着美人靠,发间珠玉环绕,衣衫薄透。
女郎们嬉笑着将篮中鲜花抛向路人,被砸中的人也不恼怒,反倒露出轻浮神色,与女郎们眉来眼去。
她们衣裙的颜色式样,和周攸身边那位女郎很相似。
“金玉满堂?”经过门口时,苏折檀放慢脚步,念出牌匾上的字。
周攸温和的神色陡然出现裂痕:“莫要在此地耽搁,回去晚了家里人要着急。”
他疾步走远,苏折檀提着裙摆小跑着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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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攸谨慎,让苏折檀先行回周家,他过会儿再进去,免得被人猜出他俩同行。
榴红四处张望,见到她回来,赶紧冲她使了个眼色。
苏折檀了然,周似锦肯定知道了。
她端着药进屋子,果不其然,周似锦已经等着了。
面对周似锦的问询,苏折檀只能含糊其辞。
她也没法解释,抛下邵三郎是因为她看到周攸出现在街上,便下意识追了出去。
“邵三郎还让我不要怪你。”周似锦叹了口气,“你瞧瞧,人家对你多上心。”
周似锦像是要把之前因为风寒少说的话通通补回来,苏折檀理亏在先,只能乖乖听着。
周似锦说累了,苏折檀趁机将晾好的汤药推过去:“都是女儿的错,阿娘别气坏了身子,先把药喝了吧。”
闻到药味,周似锦皱眉抱怨:“怎么还要喝?”
“最后一副药了。”苏折檀哄着她喝下,终于将此事揭过去。
榴红问起她与邵三郎的见面,苏折檀挑了些能说的告诉她。
“你可知道‘金玉满堂’?”苏折檀问。
榴红停下手上的活,面露古怪:“……小娘子问这做什么?”
“只是路上听人说起,好奇那是个什么地方。”
榴红听她语气轻快,也没怀疑:“本来只是一座酒楼,无甚特别之处,但洛阳酒楼诸多,为了抢生意就找了好些美貌女子侍酒陪客。以前也不叫这名字,前两年有豪门子弟喝多了一掷千金,才给题了现在的名。”
苏折檀的心慢慢沉下去,半晌没有说话。
榴红还当她是被周似锦斥责,心情低落,又软声劝慰几句。
苏折檀轻声应了,却还在想别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