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对于修士来说,绝对算得上重中之重,藏着隐藏至深的情感记忆,非绝对亲密信任之人不可窥探。
往往是至亲至密的道侣才会允许对方进入识海,触及神魂,亦可称之为神交,神魂双修。
只有完全的信任,才能让自己的识海魂窍对另一个人完全敞开。
谢折衣可不觉得他和楼观鹤能有什么绝对的信任,至于什么至亲至密同生共死的道侣就更是笑话。
不过还好他真灵归位,可以暂时虚化神识,避开魂窍,直接疏通灵脉,虽说效果大打折扣,但绝对是目前最适合他们的办法。
谢折衣想好之后,就准备叫楼观鹤配合他一下,但甫一抬头,就与楼观鹤的视线对上。
楼观鹤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如纯粹冰蓝的玻璃珠,似蒙着一层薄冰,眸色极浅,看人便似有若无的冷意。
“你在想什么?”他问。
谢折衣挪开目光,“没什么。”
虽然他厌恶楼观鹤,厌恶这双太过相似的眼睛,但又……总是不受控制地被吸引。
强迫自己镇定心神,谢折衣侧过脸道,“我现在帮你修复内腑,过程中我的灵识会避开你的魂窍,直接帮你先疏通灵脉,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自己封闭魂窍,这样我也不可能窥探你的识海。”
说话的整个过程,他都没去看楼观鹤,但他能感受到楼观鹤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这家伙,一直盯着他干什么?
怕他偷袭?
谢折衣不想看见这双眼睛,他扯了个谎,忽悠道,“不过你得先闭上眼睛,凝神闭气,否则等会儿容易出岔子。”
“是吗?”
楼观鹤定定看他一眼,很平淡的一眼,没有多余的情绪,也不知信没信。
“我还会骗你?”
谢折衣被他看的心烦意乱,也懒得管他信不信,直接一只手蒙上楼观鹤的眼睛。
反正这人现在重伤,他真灵归位又得了灵血疗伤,风水轮流转,也不需要方才那么小心翼翼。
更何况他也确实没说谎,道,“我当然不会骗你,你一直看我,我就紧张,我一紧张手就抖,灵识也控制不好,待会儿还要帮你疏通灵脉,这不就容易出岔子了?”
也不知是他说的有道理,还是楼观鹤当真重伤难行,任由谢折衣冒犯地捂住双眼也没有反抗。
谢折衣也很惊奇,这家伙居然这么配合,转头看过去。
楼观鹤的眼睛被遮住,看不见那双冰蓝双眸,整张脸便剩下苍白的轮廓,既无惊慌,也无挣扎,很平静的站在原地。
只是问道,“我看你,你很紧张?”
谢折衣:“当然。你也不看看你那眼神,可凶了,宗门上下哪个弟子被你那么一直盯着都得害怕,更何况我。你之前差点要了我小命,我被你这样看着能不怕吗?能不紧张吗?”
“撒谎。”
楼观鹤道,“你不怕我,你是想杀我。”
“诶……你这人怎么又乱说。”谢折衣可不干了,“我们说好了约法三章,现在我对你那可是绝对掏心掏肺,天地良心可见!”
楼观鹤没有反驳,也没有应答,只是冷不丁笑了一下。
极轻的笑声,极轻的冷意。
谢折衣被他笑的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自己被莫名其妙地嘲讽了,当即没好气道,“信不信随你,总之现在一切听我的,你从现在开始闭嘴,不准动,不准问东问西,不准再干扰我。”
楼观鹤没应,但也没再说话。
谢折衣见他总算安静下来,莫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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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分灵识,入躯壳,避魂窍,通灵脉。
谢折衣握住楼观鹤的手腕,握上去便像是握住了一块寒冰。
楼观鹤大概没和人这样接触过,谢折衣能感受到他握上去的一瞬间,他蒙着那双眼睛的掌心下睫毛颤抖带起的痒意。
腰间的拂雪也跟着颤了一下,谢折衣见状立马对它道,“不准动!”
然后一切又安静了下去。
这破剑,总算叫他逞了一次威风。
谢折衣看这柄剑不爽很久了,早晚有一天得折了它。
但现在没心思理它,只随意瞥了一眼……诶就愣了一下。
拂雪剑柄上的玄玉怎么会多出一条裂缝?
本命灵剑受损可不是小事,谢折衣又转头去看楼观鹤,仍是安静地站在原地,一点儿异样没有,堪称乖巧。
这家伙,到底去干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