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真想退休,我砸锅卖铁也会把你的农场顶下来的,可问题是……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有跟我说?”
“……没有,真没有……”
“你要是不说,我会觉得这里头有坑。我身上还背着债,背着几十口人的营生,可不敢轻易往里面跳?”
“这!”
一说到有坑,岑桂英急了:“我的为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你和我儿子差不多年纪,我坑谁都不会坑你啊?”
甘宁:“可你什么都不说清楚,怎么叫我安心?”
岑桂英看了眼从车上下来的其余三人,也许是觉得他们为了自己的农场兴师动众,足见诚意,也许是甘宁的玩笑话让她少了些提防,她轻叹一声:“外面蚊子多,进来聊吧……”
桂英农场的办公室陈设简单,和几个月前甘宁头一回来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有几台电脑不见了,红木办公桌上留下了一道灰尘落下的痕迹。
甘宁扫了那上面一眼,坐到岑桂英对面,说:“姐,不用沏茶了,你应该也没有心情招待我们吧。”
岑桂英拿茶叶的手势一顿,罐装的英红九号被放回柜子里。
她支吾了半天,直到双手把衣摆揉出皱褶,才终于开口:“我儿子……瞒着我,借了网贷……”
来之前,甘宁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生病,比如还债,这算是被她猜中了。
甘宁:“金额多少?”
岑桂英:“他原本只借了一万,用来交学费……你说他怎么这么傻?我又不是供不起,怎么就想到借网贷了呢?他说那利息他仔细看过的,没有问题的。可最后不知道怎的,就是越滚越大,滚到现在……滚到现在竟然变成了十万……
“我哪有那么多现金,想着自己也退休了,能领退休金了,就打算把农场卖了还债。还完了还剩点钱,就全给他了,省得他又到外面借钱……”
隋小姚一直站在旁边,听到这里,不由得问:“你儿子呢?现在在哪?”
“他……”
一提到她儿子,原本就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便收不住了,说:“他被关起来了……我根本联系不上他。”
“联系不上他?”隋小姚皱眉,“那你的那些钱要怎么还?”
“他、他们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这两天把现金准备好,拿到那里去。”
众人一听,不由得相互交换了个眼神。
这和绑架有什么区别?
沈晴山:“姐,你有没有想过报警?”
“我、我不敢,万一他们对我儿子做那些、那些可怕的事情,那该怎么办?他还那么年轻……”
岑桂英的话没有说明白,但他们已经猜到了几分。
母亲的顾虑,卜思凡明白。
当年甘宁被绑架的时候,要是她能在身边,她也不会报警,她只会带着她的破铜烂铁,直接杀过去。
凭什么绑她的宝贝?凭什么要受害人自己掏钱?
卜思凡问岑桂英:“那些人是怎么跟你联系的?”
“短信,各种不同号码的短息。那些号码也很奇怪,看着都不像国内的。”
隋小姚一听:“境外号码?”
“对对对,应该就是这种,我给你们看看。”岑桂英说着,在手机上点出短信界面,放到茶几上。
甘宁在屏幕上滑动手指,一连串的信息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号码,看上去很是老到,可既然能够弄到境外号码,为什么不再弄一个境外账号?非要用现金的形式?
这手法跟头条说法上的可都不一样啊,这是什么新的诈骗术吗?
甘宁思索半晌,学着岑桂英的语气,在屏幕上敲下:我要见我儿子,我要确保他完好无损。
信息发过去,所有人都围在茶几的周围等待着对面的回复。
数分钟过去,对面没有回复,而是用一个新的号码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男生被堵着嘴巴,捆在一把椅子上。除了满脸尘土,头发凌乱,右眼肿了一圈,其余地方似乎并没有大碍。可就是这张脸,甘宁和卜思凡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不是之前在路上晕倒了的那个外卖小哥?
一个勤勤恳恳种地的母亲,一个节衣缩食打工上学的儿子,只因为努力生活,最后被一万块钱打倒了……
要他们心甘情愿地给这群人送钱,那是不可能的,但小朋友的安全,他们不能不保。
他们要他全须全尾地回来。
甘宁突然心生一计:“我有个办法,有点冒险,但思思和我一起的话,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