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苏决心中一阵冰凉，牙关不禁轻轻打颤，望着陆蘅无动于衷的冷酷面容，如鲠在喉，好一会儿，他才递出了自己的礼物。

他低下头，诚恳地道歉，“陆蘅，之前的事，对不起。”

陆蘅垂眼看着他手中的护身符，神情微微一动，但并没有接过，只问，“这是什么？”

苏决有太多的心意想要传达，因为过度紧张，反而语无伦次，结结巴巴，“我给你做的护身符。它会保佑你的，无、无论论你在哪里……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我……”

他说到最后，眼眶一红，咬紧了下唇，又低下了头。

陆蘅沉默许久，才从他手中接过了这份礼物。

那平安符像个福袋，由苏决用暗金色的丝线，笨拙地一针一线绣制，品相并不太好，一面绣着平安二字，一面绣着陆蘅的名字。

苏决见陆蘅肯接受他的礼物，心里终于松了口气，那冰冷窒息的感觉，才消散了一些。

他慢慢抬起头，见陆蘅的脸色终于不再冷漠，心中一热，情不自禁伸手抓住陆蘅的手臂。

陆蘅身体一僵，神色也变得僵硬，看着苏决。

苏决望着他，轻声细语地说，“让我留下来，好不好？我已经成年了……”

苏决眼神炽热，语气恳切，似乎完全没有因为陆蘅在他成年期把他一个人抛在家里，一整年不和他联系，怨恨过他。

陆蘅垂眸看着苏决，看着他面带祈求，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自己，全然没有责怪埋怨，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罪恶感和自我厌恶。

他像不忍，又像无颜面对苏决的眼神，别过头去，只留给他一个晦暗的侧脸轮廓，神情压抑至极。

过了一会儿，陆蘅才说，“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他的表情无动于衷，他的语气细听之下还挺温柔。

苏决看着他冷漠的面孔，心中忽然涌起强烈羞耻。

他的脸色阵红阵白，无措地站在陆蘅门前。

一阵凉风穿堂而过，苏决浑身一颤，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匆忙转身离开，回到自己房间里，紧紧关上房门。

苏决躺倒在自己床上，用被子紧紧包裹住自己的身体，不停缠绕，越压越紧，想把心中的羞耻与难堪全都挤出去。

苏决慌不择路，想要抓住陆蘅，竟然不知廉耻地自荐枕席，他不知道陆蘅会怎样看待自己。

苏决以为陆蘅接受了他的礼物，他们的关系会和之前无数次冷战的结果一样，自动复原，但现实却无情打脸，迎头泼了他一盆冷水。

第二天苏决早早起床，去厨房帮过忙后，照例推着陆将军出门在庄园里散步。

陆家庄园占地辽阔，拥有大片的草地，森林，湖泊和花园，庄园里风光秀美，景色宜人。

晨光熹微，冰露袭人，庄园里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湿润气息。

苏决一般不会带陆将军走出太远，绕着小树林漫步一圈，他便会穿过草场，回到花园，再从花园绕到前门回家。

他刚推着陆将军走出小树林，远远地就看到陆蘅和夏宁骑马归来。

夏宁穿着骑马装，马裤搭配长马靴，戴着马术头盔，尽显俏皮可爱，英姿飒爽。

陆蘅和她并肩齐行，夏宁像在说什么有趣的事，银铃般的笑声在草场上飘荡得很远。

苏决远远地望着他们，望着陆蘅，那种冰冷窒息的感觉，再度从心头漫上来。

心脏像被冰水冻住，他甚至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直到一滴晨露从树叶上坠下，滴落在苏决的脸庞上，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苏决收回目光，推着陆将军转身又走进了树林，漫无目的地走出很远。

晨曦昏暗，林间浓雾迟迟不曾散去。

苏决眼前模糊一片，望着绿色森林的重重叠影，不知道自己前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