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板见解独到,”沈淮轻轻点着盲杖上前,最后盲杖碰到了墙壁,他在窗边站定,与闻老板碰杯,顺便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过,我猜他们很快就会查到那批麻药的事了,不怕吗。”
闻老板侧眸看过去,哼笑:“沈淮,看来当初你父母给我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啊。不过你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跟警察扯上关系,嗯?”
说着,他突然将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放在窗台上,而后猛地掐住眼前人的脖子:“说!为什么!”
沈淮被掐得喘不过气,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盲杖也倒了,他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大脑,双目一涨一涨地发疼。
“我要是……不去找警察……”沈淮凭感觉死死抠住闻老板的手臂,艰难开口,“你以为,你能像现在这样……轻轻松松地看着他们,斗来……斗去?”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那人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沈淮顶着嗓子眼莫大的疼痛嗤笑:“你不就是想……把你手头的东西——运出去吗!”
闻老板狐疑地看着他,一点点收了劲儿,紧接着一把推开沈淮,把他惯在墙上,沈淮痛呼出声,姓闻的从身后钳制住他,下一秒手枪上膛,慢悠悠顶上沈淮的后脑勺。
咔哒——
沈淮一点点侧过头,空洞的眼神落在身后的闻老板身上,却什么也看不见:“你带枪了?呵,杀了我,你以为你还能躲多久?”
“哦?”
“我要是死了,”沈淮嗤笑,“谁给你的生意擦屁股?这些年,你手里的那些东西,陆陆续续送到东南亚的心脏和肾脏,你真的以为,警察都是傻子?不,只是时机还没成熟,他们想抓你,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你都已经被禁毒队的给盯上了,要不是我弄这一出让姓杨的出来给你挡刀,你真觉得你今天还能在这里拿枪指着我?做梦!”
闻历抓着他的头发,枪口依旧对着他:“沈老师,你眼睛瞎了还敢威胁我?”
“实话实说而已,”沈淮平静道,“我看不见,但我赌你不敢开枪。”
“是吗。”
沈淮:“起码你不会这么快就解决我,就像当年我父母一样——不到完全无用的时候,棋子是不会被撤下棋盘的。”
“对,我是不能杀你,”闻历收回枪,膝盖顶着沈淮的后背,温和地笑了几声,“你确实很聪明,不过你好像长大了就忘了谁把你造出来的,在外面野惯了,回来沾了一身的警察味,闻着真让人不舒服。”
沈淮呼吸一滞。
闻历警告般拍拍他的脸:“我很不满那个警察,把我的小继承人教坏成这样。”
“所以呢。”沈淮冷冷开口。
“东南亚那位金牙说不准我们轻举妄动,”闻历舔了舔嘴角,“但是我看那姓初的很不爽。你觉得,死一个条子,东南亚那边应该不至于为了这个而让我们集体人头落地吧?”
沈淮抿抿唇:“你最好想清楚再行动,警察已经盯上你们了,你说的那个警察是他们队里的主力,现在他们想查杨氏集团和华宝医疗,你要是安安静静呆着,我敢保证他们不可能查到你头上来,更不会查到东南亚那边去——但如果那个警察出事了……”
“会怎么样。”
“你要知道警察这两个字不是那么容易写的,”沈淮双手环胸,即使眼睛看不见了也依旧气势凌然,“初爻要是不明不白地死在外头,他们局里的人会立马组织人手彻查他的死因,到时候,顺藤摸瓜查到你身上,再把东南亚的势力连根拔起,可不是开玩笑——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人家不查你,你觉得东南亚那位老板还肯留你狗命一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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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然而下一秒他哈哈一笑:“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不想我动他吗。”
沈淮警觉起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闻历抿了口红酒,“我想动手,还需要自己拿武器?你怕不是忘了那个小警察之前跟谁打过一架,郭彪坐牢那么久,对他的怨念可不是一般的大。”
说罢,他冲沈淮勾了勾手指:“你去跟着郭彪吧。带着他在粤东兜几圈,看看那个警察最近都在忙活什么,至于动不动手、什么时候动手,看郭彪自己的意思。”
沈淮在心里嘲笑:蠢货。
闻历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些年混得不错,不乐意在东南亚当小弟了,想把郭彪推出去,借刀杀人的同时跟东南亚的那位大哥叫板,但要是郭彪真听他的杀了初爻,闻历自己也逃不过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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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一点,一辆低调的大众帕萨特出现在市区内。
郭彪听说闻老板终于肯让自己动手报仇了,兴奋地不得了,开着车绕着整个城区转:“这叫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