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案的那对中年夫妇接过民警递来的水缓了片刻,才将自己家中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女人名叫范黎,今年四十五岁,她的丈夫章天成是华宝医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也是该公司的实际控股股东。
他们是粤东市经营医美产品的首富,公司的产品研发部门最近刚上市了一批注射用透明质酸钠和重组人员三型胶原蛋白溶液以及光动力治疗仪,正是由于忙着产品上市,夫妇俩都没什么时间照看儿子,把八岁大的独子章润丢给了家中的保姆。
年轻的时候他们忙着创业,直到人到中年才想着要个孩子,儿子一出生全家人都宝贝得不得了,现在骤然失踪,夫妇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章润最后一次跟你们联系是什么时候?”初爻问。
范黎用手指擦着眼角的泪痕,深吸一口气,道:“就是五天前,润润说他准备假期跟同学出去玩,向我要了几百块钱。”
初爻:“后来你们一直没有再跟孩子通电话?”
“是啊,孩子都八岁了,总不可能十分钟让他报一次地址吧,”范黎说,“我也不知道他要玩多久,他说他要去少年宫,顺便再和同学一起去小吃街逛逛,谁知道他一出门就是好几天啊,急死我了。”
少年宫?
但监控视频中的章润和他的小伙伴们可从来没去过少年宫,虽说少年宫就在时代广场附近,可视频里他们的游玩方向分明是往反方向的电玩城去的。
初爻问:“孩子离开的那天晚上难道家里没人试着联系过?一晚上不回家都没人怀疑?”
“保姆跟我说了,”范黎叹了口气,“毕竟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润润就是爱玩,尽兴之后经常夜不归宿跑去同学家。我以为他这次也是留在哪个同学家里了。”
佩石眉头微微皱着:“保姆?”
“她姓叶,之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是当年跟我们一起创业的那一批人,”范黎解释道,“叶阿姨年纪大了,辞职之后又要养活一家老小,我们跟她感情深,八年前我坐月子,就顺便请她来我家当保姆,平时就是做做饭扫扫地,打理花草,照看孩子。”
“会不会是保姆……”佩石话还没说完就被范黎打断。
范黎:“不会的,她都六十岁的人了,要是想对孩子下手,何必等到孩子八岁。而且前两天我来这里报案的时候警察也查过她了,说她案发的时候一直在家里没有出门,门口的监控也能证明,她一直坐在门口剥豆角等着孩子回家。”
坐在一边的啤酒肚警察也表示这是真的:“保姆没有嫌疑。而且我们已经问过报警人身边跟孩子有关系的所有人了,除了家里的保姆,其他人在孩子失踪那天基本上没有接触过孩子。”
佩石微微点头。
初爻看她一眼,说:“孩子身上有电话手表一类的通讯设备吗?”
“有,我们给润润买了儿童手表,可以联网也可以接打电话,”范黎声音有些哽咽,“但一直打不通。是关机状态。”
关机状态的电话手表无法定位,再加上距离孩子走失的那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手表很有可能没电,再想通过定位找到孩子难度很大。
初爻又跟范黎聊了几句,忽然道:“你们是做生意的。”
“对。”
“平时有得罪过什么人吗?”初爻问。
范黎心里一阵害怕,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老公:“章天成,你上次不是说……产品上市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看好吗。”
“我哪知道,”章天成有些不耐烦,“那些人再怎么眼红也不至于对孩子下手吧。老子得罪的人多了!”
调解室内陷入一阵沉默。
这时候那穿着连衣裙的女孩儿忍不住低头哭了起来,大家的目光齐刷刷朝她看去,初爻将桌上的抽纸往她的方向推了一点,道:“你和同学出去玩的时候是一直都和章润在一起吗?”
那女孩儿抽抽噎噎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初爻扫视一圈,起身走过去:“你跟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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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看了自己妈妈一眼,怯生生地从椅子上下去,跟上初爻。
初爻把她带出了调解室,随手放在另一间无人使用的房间的门把手上,将门推开后带着女孩儿一起进去,沈淮坐在原处往外面看了一眼,也跟着初爻进了那间房间。
女孩儿坐在长椅上,双手局促不安地绞在一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淮微笑着看着女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纪非晚。”
沈淮变魔术似地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给。一会儿旁边这位叔叔问你什么,你答就是了。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