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户籍科。
“辖区确实有这么一对夫妇,前些年为了离婚迁户口的事儿闹得不可开交,不过后来没闹了,也不知道到底离没离婚,”户籍科的小女警说,“不过这个叫张盐的,确实没有犯罪前科,也没有治安违法和行政违法,表现挺好的,就是一点,经常跟老婆吵架,跟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纠缠不清。后来他跟他老婆分开住了。”
说完,小女警尴尬地扶了扶眼镜:“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嘛,咱们也伸不了那么长的手,管不着人家的私生活。”
“行,我知道了,谢谢,”初爻说,“能见见他吗?”
小女警:“应该不行。”
沈淮皱了皱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两个月前就不在粤东了,应该是出差,一直也没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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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派出所出来之后,初爻眉头微微拧着,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淮看他一眼,道:“初队长怎么看这案子?”
“我怎么看?”初爻说,“我站着看。”
沈淮:“初队长可真会开玩笑。”
“你们搞心理研究的难道不会读心术吗,我怎么看,你这个算命的不会现场给我算一卦?”初爻说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有点想抽烟,然而冷风一吹,冻得不乐意拿烟了。
沈淮温和一笑,又用自己那双可以魅惑众生的眼睛看着初爻:“初队长说笑了。不过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又怎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呢。初队长在想什么,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
初爻淡淡哼一声:“呵。”
“只一点,”沈淮顿了顿,从自己驼色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包旺仔小馒头丢给初爻,“张盐的不在场证明大概率是没问题的,不过这得等见了他之后才好下决断。”
初爻:“没听人说出差去了?什么时候回来都不好说。要见你自己见去。”
“那就先查查桃源吧,”沈淮伸手看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手表上镶嵌的碎钻在冷风里显得有些孤零零的,“正好,赵春雨的老家在桃源,那个ID叫春天的网友和她相约见面的地点也在桃源。”
初爻眯了眯眼睛,在冷风口里走了几步:“你说,这会不会跟周祥有关系。”
“你还是觉得周祥突然意外死亡有蹊跷?”
“不是觉得,是一定,”初爻说,“你想一想,为什么‘春天’自上个月赵春雨和周祥死后就不再更新博文了,这个人之前发帖明明那么频繁。还有,为什么和自己聊得来的网友相约见面的地点一定是‘桃源’,而聊天记录里赵春雨对此却并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表示自己老家就在桃源。”
“保护隐私。”沈淮说。
“不一定,我倒是觉得,这案子看上去倒像是一场报复性杀人案,”初爻拉开警车车门,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我打算亲自去赵春雨老家好好了解一下赵春雨的为人。”
沈淮坐在后座,深深地看着正在开车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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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程不长,桃源就在粤东下辖的一个小县城里。
与其说是县城,倒不如说是农村也不为过,这里的发展很慢,慢到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旧,那么过时,甚至还有八九十年代才会有的电话亭,而且能用。
桃源位于富康县西南角,算是这儿的一处小景点,只不过现在并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警车在富康县刑警队门口停下,那边的警察很是意外地出来迎接。
王大队长点头哈腰地看着远道而来的初爻和沈淮,道:“怎么你们过来都没个人通知一声,有失远迎,实在是有失远迎。”
“没事,我们来也就是为了案子,呆几天取证就走,”初爻一边出示证件一边说,“可能需要王队多多配合。”
特案组的名头在粤东叫得响亮,粤东的警察互相之间也都知道,但凡是撞上特案组,那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案子了。
“不打紧,不打紧的初队长,”王大队长笑得憨厚,随即目光移向初爻身边的沈淮,“这位看着有点眼生啊——”
沈淮轻轻一笑。
初爻解释说:“这位是首都犯罪心理研究院下来的专家,沈老师。”
沈淮紧接着跟上,递出自己的名片:“侧写师。”
“噢噢,好嘞,”王大队长赶紧道,“沈老师好,沈老师好。”
初爻不喜欢客套,于是看王大队长一眼,直接进入正题:“我们来主要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个人。”
“谁?”
沈淮:“赵春雨。”
“赵春雨?我知道她,”王大队长说,“她是我们这儿的老困难户了,老家是桃源那边的,但从小就养在县城里……”
沈淮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老困难户?”
“赵春雨精神可能有问题,寻死觅活好几次,不过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还是个片儿警,这一带多山多水,我那会儿捞她好几回,能不记得吗,她还有个姐姐,又有个弟弟,家里人疏于关心也正常,”王大队长有些惋惜,“就是有点可怜了好好的姑娘,明明学习成绩不错,到头来却只读了个大专。”
沈淮和初爻对视一眼。
沈淮道:“她有心理问题?社区知道?”
“是抑郁症,她高三的时候寻短见被我捞上来,我要求她家里人带她去隔壁省一家很有名的医院检查,后来就确诊了,早就上报过社区了,也不知道这些年好点没有,”王大队长自言自语道,“照我说啊,脱离了原生家庭,应该会彻底好起来,上个月才见她回来,不过……看上去有点闷闷不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