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易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低头将房卡放回包里,漫不经心地道:“嗯,确实挺严格的。”
……高飞雨开始注意到哥哥了,难道是和他长期接近,所以受到的“影响”在减弱?
如果只是高飞雨这样,并无大碍,但若是更加敏锐强势的群体——指猎人——注意到了,那就有点不太好了。
两个人各自迈入各家之中。
两扇门合拢。
柳易立即侧头看向厨房。父亲果然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哥哥依然站在窗边,面朝窗外,细细地感知着玉壶市的状态。
高飞雨认为他目盲,实际上并不是……他在聆听,在嗅探,在感知,在明晰:夫妻间的争吵,嬉笑孩童手中的火柴落地溅起火星,一面玻璃因为暴晒而终于破裂,发生在玉壶市中大大小小的“灾难”,尽收眼底,无所遁形。
这就是柳易敬佩他的原因——哥哥真的一直都在学习,从没停下过!
如果把这一点公之于众,人类文明不知有多少日夜学习的卷王都要肃然起敬。
柳易受其激励,把包放下后,目光立即转向书架,准备抽一本书下来阅读。
可也就在这时——
“咚。”
一大锅熬得乳白的鲫鱼汤落在了餐桌上,父亲直起身,戴着厚厚的手套,又转回厨房去拿下一个菜。
于是柳易已经碰到书架的手心安理得地落下了,他给父亲和自己拉开椅子,然后飞速在座位上坐下。
很快,父亲又抬着几个餐盘回来。
开饭了。
桌上有鲫鱼汤,撒有些许葱花,嫩绿与乳白交相辉映,偶有滑嫩豆腐浮起,几乎与汤的颜色分不清。
还有一盘干煸四季豆,是最近父亲新学的辣菜,绿豆角顶着满头红辣椒,香味亮莹莹地扑面而来。
荤菜是撒了芝麻的干煎排骨,与清爽的虾仁炒蛋,均是色泽亮丽,亮出了与海牙镇常年难变的海味截然不同的光彩。
哥哥并不经常食用人类的食物,据他所言,是当初在人间行走吃腻了。饭桌上常年只有柳易和父亲两个人。
柳易还没有到达“过尽千饭皆不是”的境界,拿起筷子正准备开饭,突然想起刚才高飞雨的事情,看向父亲询问道:“老爸,‘回收’的力量可能要巩固一下了,高飞雨好像有点察觉到不对劲了。”
——即便猎人协会的调查认定他的家人都是无害型污染物,他们进来得也太快速、太随意了。
这是父亲为了孩子的工作能平稳落地,而稍微用了一点手段。
不是对人类的精神影响,而是施加于家人身周环境里的力量,能够让人们忽视不合理处,忽视柳易家人的存在。
父亲虽然在黄昏乐土基本没有出手过——那是因为乐土里发生的事情,并不足够引起他的“欲望”,更符合哥哥的嗜好——但他对家人的关心是毋庸置疑的。
戴着橡胶马头套的男人闻言,微微侧了下头。
马头套上凸起的眼珠,像是瞥向了门口的方向。
柳易还没琢磨出这是什么意思,就意识到这个动作并非对他的回应。
因为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