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驿站,简单的吃了一口饭,韩念念母女吃的是米汤和炊饼,并不丰盛但是足可以饱腹,期间王全还塞给韩念念个环饼。
两位差役住在驿站的客房内,韩念念母女住在大通铺。
这便是规矩,犯人晚上限制出行,是要被锁起来的,但都相处这么多天,也知道母女二人没有逃跑的想法,只叮嘱她们在房间内呆着不要出去。
通铺的外面是马厩,味道自然不好闻。
屋内一张大土炕,二人又没什么行李,进去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就躺下了。
这驿一是为了各机构往来公文信函,二是为了出差的官员提供车马和免费的食宿,但实际上稍微有点家底的官员是不会选择住在驿站中的。
这里住宿条件和饮食卫生都非常低,饭食也没有新鲜的,蝇虫乱飞,但对于她们这一行人来说是最佳选择。
二位官役不可能自掏腰包出公差还挑环境,一定是能省则省。
她们母女阶下囚更没有挑选食宿的权利,即使韩念念有钱,也不能拿出来,财不外露她还是知道的。
这边母女二人刚躺下没多久,屋门就被人踹开,进来的是两名仆妇。
脸上满脸嫌弃环视屋内,其中一人用手扇着鼻子附近的风,试图驱散屋外牲口的恶臭。
“这什么破地方啊!臭死了”其中一个妇人手里拿着个包袱,想要放在炕上,又嫌弃的拿了起来。
“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嘛?”另一个妇人刚附和就看到大土炕里面有两个人盖着被躺着。
她的目光看向另一位仆妇,下巴朝着炕上的母女二人一点。
另一位也心领神会,走到两人的位置,伸脚踹了踹她们二人下面的炕。
语气不善道:“喂!起来,这位置是我们的了,滚一边睡!”
林茹云着暴脾气哪里能忍?刚要起来发飙,被韩念念一把按了下去。
她憋着口气,气鼓鼓的双手抱胸,权当自己听不到,闭紧双眼继续躺着。
那两个妇人穿的普通但是整洁,能在这里住的,还不是住在单独房间,猜测是某普通官员带的粗使婆子,并不是一般大官员家体面的妈妈。
并不是谁嗓门大就听谁的,这种捧高踩低的,又何必自降身份与她们一般见识,韩念念只冷冷道:“不想在你家主子面前闹个没脸,就安静些”
面对这种人,根本不需要同她理论,打蛇打七寸,只需要怼她们最在意的点。
听到韩念念着话,那个妇人果然不说话了,她可不想闹到主子那里,丢人不说,还可能被撵出去。
后退半步,眼神狠狠的朝着韩念念母女剜了一眼,将手中的包袱丢到炕上,溅起一层灰。
大土炕上的稻草,她拿起来一闻,立刻嫌弃的丢下,真是躺也不是,不躺也不是。
看出那对母女不是善茬,两个仆妇虽不想继续惹事,但也觉得不痛快,在屋内摔摔打打。
林茹云刚有的睡意就这么被打断了,一股无名火,根本不想忍下去了。
腾的坐了起来,指着两个仆妇,横眉倒竖大声呵斥:“下贱的狗奴才”。
这气势显然是御医娘子多年掌家得来的,两个仆妇被这气势唬住一瞬,但随即互相对视了一眼,她们都看到了林茹云身上穿的是囚服。
仆妇转而冷笑道:“我们是下贱的狗奴才,你可还不如奴才呢!”
“就是,我们虽然是奴籍,但是清清白白,像你们这?”那妇人说着话故意一顿,翻了个白眼接着道:“以后就是贱籍了,摆什么谱”。
“你!”林茹云听到贱籍两个字,血气上涌,在也顾不得理智,大声骂道:“啖狗粪!”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这以前从仆妇那里听来的骂人话,自持身份不好说,这下子说出来真是爽快!
两个仆妇气的伸手要抓林茹云,韩念念担心她吃亏,只得从炕上做起来,身形极快对着其中一个仆妇的脸‘啪!’一个巴掌扇了上去。
挨打的仆妇捂着脸,一旁的林茹云紧跟着甩了一个巴掌给另一个仆妇‘啪!’一声脆响。
两个仆妇常年做粗活,哪里是韩念念母女能比的,他们力量极大伸出手抓住二人,控制住两人,就要打回去。
韩念念手指着那个仆妇的巴掌,厉呵道:“放肆!你们知道我们是谁?”
“是谁?吓唬谁呢!你们两个不过是人人喊打的罪妇,打你们就是为民除害”仆妇瞪大眼睛大声说到,口水乱喷。
“犯人夜宿都需要绑住手脚,你说我们为何没有被绑?”她坦然自如的态度,唬的两个仆从的手愣是停在半空中,打不下去,她接着道:“我等乃成安王亲眷,成安王只是奉命看守黄陵,他昭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若是我们他日平反,你打我!我必报今日之仇,官家开设的驿站,今晚住了谁一清二楚,到时候我要你们求死不得”
有的人的愤怒,就像是一层纸。
韩念念嘲笑般一把拍掉仆妇悬在半空中的手,又将另一个抓着林茹云手的仆妇一脚踹倒。
两个妇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罪妇竟然是成安王的人,的确听到告示说成安王被看守黄陵。
跟皇亲国戚沾上边,哪是他们可以惹的,恐怕到时候主人也会亲自处罚她们两个。
“得罪了娘子,还望娘子不要计较”圆脸的仆妇给韩念念行了一礼,连忙拉着另一个退到一边。
两人快速的躺在炕上,紧靠在门边的位置,恨不得离韩念念母女远远的。
林茹云看着韩念念欲言又止,但碍于屋内有人始终没有开口,母女二人躺回炕上。
屋内一瞬间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