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元德见状思忖后道:“言之有理。”
他当下派人前去搜刮张伸的屋子,没想到真有收获,在张伸的橱柜里找到一只用了一半的药瓶来!
宁元德命手下查验此药,万众瞩目之下却只得到一句:“此物并无毒性,只是一剂强健心神的补药。”
煞时间,众人失望,嘘声四起,还有人吆喝道:“这女东家怕不是还有洗清公西彦的包庇之心吧!”
俞寒见舆情逆转,而张伸面色却并无缓和之意。
姜盂虽看似泰然,那盘弄者手把件的速度却陡然加快,暴露了内心的惊慌。
她忽然灵光乍现,随手拿了瓶清肺丸开封取出,又将那补剂倾倒其上。不出一会,那清心丸竟破裂开来,包裹其中的药材在浸染补剂的一瞬竟冒出了白烟!
刚刚还喧闹不止的厅堂一下便噤了声,百姓们都瞪大了眼睛往那丹丸上看。
俞寒露出一副神秘的笑容,将那药盘呈给宁元德:“还请城主邀名医相鉴。”
宁元德直接派出自己随行的仙医,那老郎中又闻又尝,最后禀报道:“妙极,此毒杀之计秒极啊!”
“众所周知,这清肺丸的主材是寒玉兰,此物虽可涤荡肺腑浊气,但性极阴寒,有蚀心之毒,通常要以赤炎果这等药材中和其寒毒。”
“而这补剂主以仙株幻心藤麻痹患者心痛,以明巩砂的挥散特性激发心神。 ”
“两幅药剂分服则无害,若一同服下,那幻心藤会复发本株与赤炎木缠绕而生的习性,直探赤炎果,抑制其发挥中和之效。再待那明巩砂与残余的阳火之属相激,三者将会化作虚无之气散入经脉,不留痕迹。”
“此时寒玉兰蚀心之毒再无压制,爆发之时,那补剂的两味药材已随气血运行自然消解,连验毒也寻不到端倪!”
待老仙医说完,众人已是目瞪口呆,俞寒适时开口:“如此说来,张母毒发的直接原因是那无名的补剂,而非公孙氏的清肺丸了?”
“正是。”老仙医答道,现场顿时掀起一番新的讨论热潮。
张伸闻言浑身脱力,似是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原地,被俞寒瞧着正有可乘之机。
毕竟什么证据链都不如聊爆证人来的快。
她向他追问:“张伸,可是你将这补剂喂予你母亲服下?”
张伸木然喃喃:“是我…不、不是我…”
他恍惚之间只听得旁人窃窃私语:“这姓张的好生奇怪,前后言语颠倒好多次了…此事该不会另有隐情吧…”
“能有什么隐情,总不能是他自己毒杀了生母吧。这弑母之举,纵有狼豺虎豹之心也做不出啊!”
“不会吧,这药理之学如此复杂,他一介凡人怎会清楚,或许是一时买错了药酿成的惨案呢?”
张伸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见他死死抓着俞寒的衣摆急声道:“没错!我并不知情,我不知这两副药有相克之毒,不是我害死了我娘,不是我,不是我!”
俞寒看着那男人癫狂之壮,笑容温和,眼底却冷漠。
她用那玉瓷药瓶抬起他的下巴,冰凉的触感激得男人一阵心悸,而她柔美的声音传入耳中,更是惊得他心底一片森寒。
“自然不是你,张伸,你怎么可能想害死相依为命的孤母呢?”俞寒趁场下人声一片混乱悄悄与他耳语。
“你瞧瞧你娘死不瞑目的样子,好惨啊…她死前必是七窍流血、痛不欲生吧…
“她睁着眼睛,是在看着此处的某人,想找他偿命吧…”
“但这补剂乃仙方,比那清肺丸更为贵重,你一介赌徒,怎可能买得起呢,你已经为那凶手圆不下去了是不是?”
她在此时才将这钱财的致命漏洞抛出,令张伸思绪更加混乱。
“是谁呢,张伸,你告诉我。要是不说的话,就是认了这弑母之罪,别说凌迟之刑难求一死,就算是死了到那阎罗殿,也会被打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不是我!不是我——!”不待姜盂出言打断,张伸抱起脑袋堵住了耳朵,显然被彻底击溃了心神。
他将自己蜷成一团止不住喃喃:“是旁人…是一个修士给了我药和钱,他要我去寒意阁买清心丸,给我母亲服下…”
“他还要我把这瓶子丢了,但我觉得值钱留下了…我,我不知道会这样,对,我不知道…”
围观群众一片沸腾,宁元德大喊肃静、废了老大功夫才让厅内再度安静下来,让他得以继续问话。
“张伸,本官问你,你可知那修士是谁,或还记得那人面貌?”
俞寒看着姜盂怒其不争地盯着张伸,手劲快要把那座椅的扶手抓烂。
而那张伸只是瑟缩嚅嗫,似还存有最后一丝清明。
她蔑笑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去取一枚传影石。
只见一位少年英姿现显,他正压着一个被缚了手脚的修士,向俞寒行礼。
俞寒向陈湪点点头,再回首去瞧那张伸。在他骇然失色的神情之下,姜盂的手把件崩掉了一颗珠子。
俞寒虽是向张伸提问,却又笑嘻嘻地望向了姜盂。
“如何,是这修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