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衢在梦魇里头疼欲裂,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一个女人说着什么“我见犹怜”还想伸手摸他的脸。
他下意识扭头躲闪,连忙忍痛将身躯撑起,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边拢起衣衫一边向床角退去。
俞寒:“……”
你都经历过什么啊…
她试探地挥了挥裴家的玲珑山河扇,见裴天衢仅有戒备并无惊诧,这才确定他记忆混乱属实。
俞寒起身向巫穆青行礼:“叨扰数日,阁下心意我已明了。如今我欲带此人回宗调息,对你,我也不愿强求。”
她将一枚刻有归宗之印的蓝楹花种抛与她:“若日后你改了主意,再来寻我不迟。”
巫穆青欲言又止,最后忿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激我。”
俞寒笑了笑:“道友从心即可。”
言罢转身向裴天衢伸手:“走,这药王谷不医你,我来医你。”
裴天衢只觉神识昏沉,一时间记不得来时归处,只知自己被歹人所害十年颠沛,辗转至今沦落得灵台尽碎。
回首往昔,这世道仿佛与他作对一般,总让他突生希翼又坠魔谷。
众叛亲离之下,身边只剩欲杀他害他之人,无一人可信。
他见面前的女人巧笑嫣然,不知其背后又藏有什么心思,莫名心生怨怼,挥开她的手:“不必。”
俞寒的笑容冷淡下来,巫穆青也在一旁幸灾乐祸:“我多见人被医死了才引得不满,这救活了却忘恩负义的倒是少见。”
她意味深长望着俞寒:“还记得你那情郎吗,他数年前千辛万苦寻到我这,叫我救一个半死不活的老人。”
“我说我不救没价值的人,但可医他那半残的腿。他却磕破了头非要我救那凡人。”
“最后人还是死了。他腿也没治就跑了,只在前些时候才给了我些诊金。”
“我要的是钱吗?我要的是试药人!可见他也是个不通人性寡恩少义的…你眼光怎都如此差。”
俞寒默了一瞬,并没有回头看她:“你这冷血医师,怕是对寡恩少义一词有些误解。”
她注视裴天衢的眼神冷了下来,山河扇在瞬息打开,震出凛然灵力。
“乖乖跟我走,或者被我打晕带回去。”
只见裴天衢藏于袖中的指尖亮了一刹,一道极细的蚕丝破空而下扫向俞寒咽喉。她偏头防备之下提扇抵挡,两器相触发出一声铮响。
“叮————”
俞寒趁他诧异之时弹指定住他的身形,转手就去捻他掌心的无影丝。
主角果然很多底牌。
这小子就是个宝库啊……
她将那甚少灵力就可驱动的天蚕无影丝收进锦囊:“我的了。”
不待裴天衢怒叱,俞寒一掌拍晕了他,直接将人打横扛起,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还向巫穆青挥了挥手:“回见。”
巫穆青注视着她传送离去的背影:…到底谁冷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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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去药王谷找医师,结果医师没来,反而带回一个他们都不治的病人?”
公西彦苦笑扶额:“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想做什么…”
俞寒笑着去拍他的肩:“公西兄,旁人当初也看不懂我为何要找你做生意。”她对他眨眨眼:“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祁幼在一侧抱剑而立,无差别回击任何一个质疑俞寒的人:“掌门侠肝义胆扶危济困,救人不需要理由。”
公西彦闻言讪笑:“侠肝义胆扶危济困?你这丫头,给了你几枚延寿丹就能让你昧着良心说话吗?”
祁幼抬剑怼他:“哪怕你是掌门好友,我也不许你侮辱掌门!”
公西彦:“…你没救了。”
一旁的陈湪无视两人拌嘴抬杠,仔细去探那熟睡之人的灵脉,皱眉道:“此人灵根已死灵台尽废,于宗门无益,若只医肉身所伤,交予门内凡医照料即可。”
他不理解掌门为何要对这样一个废人倾心相护,每日亲自喂他服药,从不假手于旁人。
公西彦回过神来:“听说你每日都会定时来此探望,还将门窗掩起,唯恐旁人看到。”他挑了挑眉,语气又恢复了初识的刻薄模样:“该不会救人是假,图谋色相是真吧。”
他又仔细去瞧那人的五官长相,眉头慢慢拧作了一团。
陈湪从未以此等角度考虑过问题,一时间呆立原地,木着身子不自觉望向掌门。
俞寒:……
我能说什么,告诉你们这狼崽子不收拾一顿就不肯喝药但诡计太多怕你们对付不了吗?
这是什么正派掌门救人会做的事吗?
正当几人沉默之时,祁幼冷静道:“是又如何,掌门仙姿绝色神魄天成又正值芳华之年,就算疏解欲望也是人之常情反倒便宜了唔……”
俞寒捂住了她的嘴:“好了不要再说了。”
她无奈解释:“此人神识有缺疑心过重,虽已成废体但身法诡异,我担心旁人压制不了他。”
“至于紧闭门窗,是害怕他发病被人瞧去,引众人疏离,加重其心疾。”
“不过他近日好转,日后可让小玉来看顾,你们也要对他多加照拂。”
好不容易等俞寒说完,大家终于神情缓和重新露出同情之意,却见陈湪蓦然单膝跪地,面无表情像在说什么誓死之词。
“掌门若欲排忧,请尽情吩咐湪,无需取用旁人!”
俞寒:?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