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
看风景:
秦不月似乎向前靠了靠,同那男子挨得更近了。
片刻,秦不月偏偏头,垂下的眼睫似乎微颤。
非礼勿视。
“三少爷,您的菜食来了。”
跑堂掀开门帘,两个伙计端着食盘进来。
每上一道菜,跑堂便吆喝一声。
“姜蓉蒸青蟹——”
“香煎藕饼——”
“酸梅蒸乌鳗——”
“......”
“还有,清蒸鲈鱼一条——”
“玉琼酿一壶——”
菜食一一上桌,两名伙计退出雅间,跑堂为顾时清斟了一杯酒,道:“菜已齐备,三少爷您慢用,有事吩咐。”
说罢,跑堂也退了出去。
一桌子时令美食,色香味俱全,顾时清搭眼一瞧,便知做法地道,风味非凡。
方才的晚膳还在腹中,他便夹了只青蟹到盘里,拿起蟹钳慢慢拆弄着。
窗外。
好风景:
秦不月已经不在窗边站着了,而是坐在了那男子旁边,朝店内看着,应当是在欣赏一楼中央的歌舞。
秦不月拍拍手,应当是叫了声“好”。
秦不月同那男子相视一笑。
非礼勿视。
-
秦不月一边眉挑起,一边眉落下,满脸惊愕与公主对视。
公主也是有些吃惊。
不,是非常吃惊。
公主非常吃惊。
简直岂有此理!
“你大爷!”公主拍案而起,径直就要往外冲。
秦不月见状,眼疾手快地拦住公主肩膀,劝道:“您消消气,再看看,别是误会了。”
“误会个屁!”
公主指着对面放着门帘的雅间,声音带着怒气,“我亲眼看见的,鼻子眼睛都对,谁能误会?”
公主平日娇贵,一犟起来,有漠北的底子在,力气还是很大的。
秦不月咬着牙,才把公主拖住,勉强按在了椅子上。
“您稍安勿躁,”秦不月按着公主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稍安勿躁。”
“还跟我用上成语了,”公主气鼓鼓道,“秦不月,你给我去打他!”
秦不月心道我哪敢啊,那可是荣郡王。
没错,本来以为钓了个大鱼,眼巴巴跑来捉拿幕后主使,没想到竟见到了乔装而来的荣郡王。
荣郡王是谁,漠北公主新婚的夫君!
这还了得,公主非活剐了他不可。
“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相敬如宾的,礼义廉耻的,这才成亲几天啊,就敢来青楼?”
公主紧紧握着拳头,感觉随时能把这红袖楼拆了。
秦不月好说歹说,又给公主倒了杯带碎冰的茶水,叫她稍微平静一下。
“首先,是不是有看错的可能,”秦不月道,“您截获的线报,落款确实来自成郡王府,这没错吧。”
“荣郡王和成郡王,俩人是什么,兄弟啊。”
“兄弟当然长得像了,万一...”
秦不月说到这,说不下去了。
他轻轻扇了自己一下,道:“这俩人差好几岁呢,长得也不一样,刚才我也看到了,就是他没错。”
“这个荣郡王,胆儿挺肥啊,娶了我们公主,当年就敢来逛窑子,起码再等几年呢!”
公主哽咽着喊,“哪儿年也不行啊!”
“是,哎哟,”秦不月最怕公主哭,他不会哄人,这会头都大了,“好了哦,咱犯不着为这人渣掉眼泪。”
“我没有,”公主抬起袖子擦擦眼泪,“我这是气的。”
秦不月立刻朝腰间摸去,发觉自己的巾帕方才包了冰块了,便抽出公主腰带上挂着的那方手帕,抬手递给了公主。
公主接过手帕,使劲擤了下鼻涕。
之后,便猛地站起来,又要往外冲。
“老娘阉了他!”
“公主公主公主,”秦不月急忙又拦住公主,“这儿是什么地方?青楼啊,什么达官贵人都在,方才不还看见什么宁少爷、郑公子的了?”
“那又怎样?”公主道,“我又不怕他们。”
秦不月点点头,道:“是,您不怕,我秦不月也不怕啊,为了公主我可是能够赴汤蹈火的。”
“那你就跟我过去。”公主道。
秦不月道:“别冲动,您想啊,前段时间您同荣郡王大婚,那可是两国盛事,全金陵城的人都出来看了,您现在不止是漠北公主,还是荣郡王妃,那是有地位有名声啊。”
“这儿人来人往的,又不是什么光彩地方,您一公主进来了,人一看,哟,还有个荣郡王,这两口子上着干啥来了,你看,这像什么话。”
“什么话,捉奸啊!”公主吸吸鼻涕。
秦不月拍拍公主肩膀,“荣郡王新婚便不老实,漠北公主抓人都抓到青楼来了,咱若是闹起来,不用到明天,满金陵都知道了。”
“到时候,不光郡王没脸,您没脸,那,”秦不月压低声音,“圣上,还有咱王爷,那不都没脸么。”
“漠北的面子啊。”
他这些话公主倒是听进去了,可一腔气愤无处发泄,抓住秦不月胳膊,使劲摇了几下,“我倒要看看他能在这呆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