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他有病吧!”
白辛辙一进门,差点把童释放在架子上的行李箱踢倒。这种跟温润如玉的人设大相径庭的暴躁行为,也只有一个房间的童释偶尔能看见。
都是男人,懂得都懂。作为二人共同体的一员,童释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好奇他跟谁有了冲突,毕竟白辛辙还是挺爱惜羽毛的。
他喝了口温水,右手撑在桌面,躬身时左手摸向后背,满脸的愤恨和后怕。
“怎么了?”童释半开玩笑,“谁惹你了?”
他没有料到自己这一问,算是把火烧到身上了。白辛辙抬头:“你跟闻馥关系怎么样?”大有一副他只要跟闻馥关系不错,就要让他好看的模样。
不会是闻馥惹得他吧?他记得闻馥惯常选择隐忍,不会跟别人起正面冲突啊。
而且,能把白辛辙气成这样,除了愤怒还有些许忌惮……童释不敢深想,再深想的话沉默太久,要被白辛辙以为他做贼心虚,因此童释立马用控诉的语气回复:“白哥,初舞台那天,他把我的手都掐青了。”
白辛辙没被糊弄到,“你的手怎么在他那儿?你自己伸的?”
“肯定不是啊!是公司让我们卖卖同事情,然后闻馥特别积极,我跟他是假玩。”童释火速甩锅,“我不敢违抗公司,谁知道他是赵老师铁粉,直接把我的手掐得不成样子,现在想起来还肉疼。”
白辛辙再次确定房间内的摄像头,的确没在工作,然后往床边一坐,面色难看:
“这个闻馥指定是练过什么邪乎的东西……”
童释:?什么东西?
Hiphop?Breaking?还是爵士?哪个跟邪乎有关系……他一清二楚,闻馥现在心思是灵活了些,上节目前整天死心眼学舞,天天泡练习室,跟邪乎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个白辛辙,怎么还越活越喜欢跟空气勾心斗角呢?
此刻,就算白辛辙声泪俱下诉说刚才在小花园的经历,也没有人能跟他共情。
白辛辙本来想得很美,他虽然发现了闻馥的小秘密,但他不准备揭穿。
闻馥能在训练营以外的地盘舆论反转,背后肯定离不开赵汝安势力的帮助,他想分一杯羹,多正常啊。何况富婆多少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爱好,赵汝安性格又实在不算好,他只是想帮闻馥分担而已。
哪想,闻馥已经被养成了一条见人就咬的狗。
时针回转,白辛辙笑着耸了耸肩:“好,是小赵老师,不是赵汝安——”
知道了二人的关系,赵汝安对他来说不再具有压迫感。男人和女人不就那档子事,懂得都懂,再态度可怕、再讲究专业性,不过也是个女人罢了,跟他伺候过的老老少少没什么不一样。
“……”
“你太轻佻了。”
月光下,青年的双眼因为光线折射泛出幽灵一般的蓝,就好像他的脸颊曾经真切地被死神落下一吻,而他因为直视死亡的容颜沾染上了幽暗的死气,游离在生者与死者的交界处。
手指含着冷气,犹如利刃袭来,下一秒白辛辙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不止是不能动,好像有团火在喉咙里肆意灼烧,有把削铁如泥的好刀在里面搅动,让他说不出半个字。
他甚至都问不出一句“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可不是文明社会能够有的待遇。白辛辙事先以为充其量就是拳头,而拳头的聒噪声一定会把旁人吸引过来,所以最后什么事都不会有。就算不欢而散,他也不亏。
结果,闻馥不知道做了什么,直接让他一动不动钉在了原地。
青年平淡地抽出纸巾擦拭手指,就好像隔着衣服触碰他的那一下非常肮脏:“赵老师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就算老师一时被引诱,应了你,我也不会允许你跨过赵家的门槛。”
白辛辙只是挣扎,也没空管闻馥究竟是把他当做妾还是外室。
很难想象,在和平的现代社会,他竟然感觉到了一种生命受人摆布的感觉。
“半个时辰以后,你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闻馥暂时将纸巾收回口袋:“我其实还有别的办法,比如让你感觉到浑身像是在火里烧,或者被尖刀剜。你会痛苦得在地上乱爬,身上没有一点伤口,过了时间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的声音温柔如常,让白辛辙毛骨悚然,“然后你会怀疑生和死的界限,因为刚才的你因为一身莫须有的伤口恨不得去死。”
“如果你再过分一点,比如把你见不得光的心理活动说出来,我会让你感受到的。”
这个疯子……!
夜晚躺在床上,白辛辙捂住脖颈,好像剧烈的痛楚仍然残留在好端端的喉管内。
横行霸道惯了的恨意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根是虚张声势,在黑夜里变成了惊惧。
另一边,闻馥回到房间时,许以冬已经洗漱完毕,睡前活动身体做着拉伸。
“怎么回事?你脸色有点难看。”防止闻馥变身糊弄学大师,许以冬不忘补充一句,“虽然还是在笑,但总感觉有点毛骨悚然啊。嗯,现在我完全理解李竣的心情了。”
闻馥轻描淡写:“和别人起了点摩擦,已经解决了。”
“解决就好。”许以冬虽然是一种类单细胞生物,但也知道朋友之间应该有的合适的社交距离,所以他没有多过问,而是开玩笑,“所以是解决他,还是他解决你啊?”
青年笑靥柔和:“你猜。”
他这个表情,让许以冬随即想起李竣跟自己分享的有关“绝命毒师”的轶闻,于是打起哈哈来:“我还是不要猜了吧。”
闻馥没有多说,他的心情很糟糕,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休息,半天没有睡着。
想到赵汝安在被这样的烂泥觊觎,他就感到恶心,而且觉得赵大人很可怜。
太可怜了,对专业的用心不被学生接纳,还要被心怀不敬之心的男子骚扰,闻馥越想越烦闷。
那缕执念也在心神不宁,不过是由于别的因素:‘你把他放在那里,不会出事吧?’
“会出什么事,这里又不是山里,难道一时半会儿走不动路,就会被野兽叼走吗。”再怎么闹心,闻馥回答时也是慢条斯理,“被人看见,也只能是他自己癔症犯了,地上有路偏不走。如果因此被抬出训练营退赛,不是少了个竞争对手么,你担心什么。”
他有很多非自然手段让周围的练习生陆陆续续退赛,但这样实在太过显眼,闻馥不愿意给赵汝安带去麻烦。
但是,做起来显眼,不代表闻馥被逼急了的时候不会采纳。
他实在不能忍受,白辛辙竟然敢用挑拣的语气居高临下、好像那位大人得反过来对他感恩戴德。
不论他的底气是什么,闻馥都不会让白辛辙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就扬长而去,就好像那些用意不纯的话语只是玩笑,说出来不会有任何代价。
会有的。一定会有。
第二天,白辛辙浑浑噩噩洗漱好,吃过早饭来到练习室,还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早上好,昨晚睡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