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一片寂静,于德忠负手在背,满脸严肃,其座下侍从门客皆不敢妄言,方无亦疲惫至极,站在殿中,他今日快马加鞭,一日内往返泗水城与徐家庄两地,只为邀那常平司余人吕现身一叙。
望其开仓放粮,以平粮价,以赈灾民,可余人吕府上空空,问其房门管事,才知晓昨日余人吕受泗水城知府韦典所邀,于其府上一叙,等到方无亦前往知府府邸,却发觉房门紧闭,擂鼓击门,却不见一人前来,然围着众多,议论纷纷,方无亦只得暂且离开。
待到人散大半,复又潜进府邸,府上无人站立,皆酩酊大醉,歪斜横摆,口齿不清,方无亦问不出一二,只得亲自查找,却见那韦典醉倒在堂中,无论如何,也叫不清醒,而那余人吕,则不知所踪。
于德忠大怒,一时喘息不已,他临危受命,担任西州、知州、望州三州巡抚,奉命解决三州疫情,稳定民心。而今转运使周光寿失踪,他临走之际请求划拨的二十万两救灾银钱,随着转运使朱光寿一并消失。
而如今常平司余人吕再度失踪,粮仓所在之地隐蔽,非余人吕不可知,如此一来,他孤立无援。
于德忠闭了闭双眼,又问:“许家庄归何县所属?”
有人拱手俯身,前来应答:“回于大人,归百里外的汾水县所属,知县马昌茂。”
“为何相隔数百里?”
于德忠讶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西州城地势险峻,高山林立,两县之间相隔甚远,且属地杂乱,若要追溯……则……”
“罢了。”于德忠摆了摆手,他并非前来解决属地之乱,又叹气抬手,抚了抚皱紧的眉头。
“徐家庄里正何在?”
众人面面相觑,各看一眼,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于德忠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众人,众人只觉得背后冷汗连连,推搡之中,终有一人上前一步:“回,回于大人,里正今晨染病,前往疬所途中,被被愤怒的人群,定,定杀。”
“定杀?!大胆!非我之令,何敢随意处死!”于德忠勃然大怒。身子竟颤抖着后退了两步,面色发白,似是气急。
众人一拥而上:“于大人!于大人!保重啊!”
于德忠摆摆手,喝下身旁近侍小厮递来的一盅救急之药,抚顺心口。
罢了,设好的局,我以身入局,早该想到。
宗熙贼子,好你个宗熙贼子!
良久,于德忠再度睁开眼,眼中愤怒渐退,屏蔽左右之后,召来近侍道:“请使者大人前来一叙。”
“诺。”
木涟青才回到房中,斜靠在榻上,将望月送来的糕点全装进了空间之中,又绞尽脑汁,思索着该如何与望月开口,再多送些吃食过来。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响起,木涟青正襟端坐着,来人是那方无亦,不过短短数小时,他脸上的疲惫之色尽褪,他余光扫过桌面之上,空空如也的几个白瓷盘,脸上笑容不减反增。
“王……使者大人,可还住的舒心?”
木涟青皮笑肉不笑,一语中的:“方大人前来,可是为了祭祀之事?”
“使者大人聪颖,方某前来,的确是为了祭祀一事,使者大人可知,三州地势险要,赈灾粮无法及时运入,若使者大人愿开坛做法,想必会有信者香客愿以财消灾。”
木涟青面上淡漠至极,只审视起眼前之人:“方大人了听闻巫蛊之祸,莫不是欺人微言轻,届时将那敛财的名头推至我身,又可全了于大人那好名声。”
“于大人行事,不至于此。”
“若非于大人所想,理应如何?若是先斩后奏,又该如何?”
方方无亦顿了顿,挽袖拿起茶壶,却被手中的重量弄得啼笑皆非。
他放下茶壶,第一次认真审视了眼前的女子,本以为是那乡野出身,是个好打发的,如今看来……
“依使者大人所言?”
“三成。”
方无亦眼神锐利,不苟言笑,皱着眉头打量木涟青:“于大人行事清廉,从未徇私枉法,莫要以为尊称你一声使者大人,便觉得自己有资格谈条件了。”
“于大人清廉不假,可你方无亦……
若非危难之际,怎会想起我这名不见经传的‘使者’,你且放下心来,你等所想所愿,亦是神嗷大人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