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们常常穿山入林,寻觅长生不老。
想想,都像上辈子的事儿了。
“所以,你那首诗里最后出现的那人,便是你夫人?”万沅不可置信,忽然埋下头,有些闷闷不乐。
“你们感情真好,你夫人一定很幸福……”
李一尘只是莞尔一笑。
“他给了我更多的爱,有他在,我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那个人。”
当他说这话时,眸光温柔如水,声音也变得又暖又轻,像整个人沉浸在了甜蜜的回忆中,与周遭的一切都自然隔绝开。虽同是在笑,却是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状态。
万沅看呆了。
没想到一眼相中的男子已有家室,想说些什么,想做些什么,又都生生咽了回去。万沅苦涩得直灌水,把自己来这儿的意图又一时给忘记了。
李一尘自始至终都未将万沅能帮他这句话放心上,在他看来,这女子出身较好,刁蛮任性,能有什么办法帮他找到月寒呢?反正明日就准备出城了,这最后一晚,就对她和颜悦色些也无妨。
吃完饭,李一尘送万沅回家。万沅本不想回家,但想到能和李一尘一起散步说说话便答应了。他们两人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不过都是外向的性子,所以倒也冷不下来。虽然基本上也都是李一尘在顺着她说就是了。毕竟他俩这见识差距得也实在过远。
万沅步伐极慢,做足了大家淑女莲步轻移的架势,李一尘也只好陪她一起慢慢走。
快到家门口,万沅一眼瞧见那又等在门口的齐鹭韫,终于猛然回想起自己的计划。
突然拽住了李一尘的袖子,万沅急道:“你这么爱她,就不想知道她的下落吗?我说了我有办法帮你!你何不信我一回?”
李一尘叹了口气,只当她又在耍性。
“万小姐,回家吧。”
“如果我说你夫人跟衡教的人走了呢!”
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李一尘当场立定。
“你说什么?”
缓缓转过身,李一尘惊异不已。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这女子还想戏耍他。总之,这话可不能乱说。
“你……你不信?”万沅被李一尘逼近的姿态吓得退后两步,接着叉腰一笑,目光笃定。“怎么样,还想不想救她啦?我早说了我能帮你。”
李一尘头脑纷乱,偏过身,握紧拳。
世界,仿佛于这一刻在眼前虚幻了起来。衡教,不是多年前就覆灭了吗?按月寒的讲述,只剩下他和杜叔。后来,他们行走江湖多年也从未听说过衡教的名字再出现。如今怎么死灰复燃?还由这女子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一切,都不禁令人喉头发紧。
不敢信,然而转念一想,又忍不住试一试。
月寒消失半个月了,自己在这里一无所获根本没有任何念想可言,再找不到人,可能真的会发疯。更何况这女子既然知道衡教,就必定还有更多秘密,甚至说不定,跟二十多年前衡教覆灭惨案有关。
李一尘还想问更多线索,但万沅闭口不提,竟以此要挟他,说必须要和他一起去找,不然不会告诉他任何事情。
这些天,每天都度日如年,喝酒跟喝水一样,夜里好凉好凉,常常把人冷醒。醒来独对苦夜,泪就流了满脸。如果有月寒在,又岂会是这样的?李一尘心中挣扎,双拳跟着发抖。
那种完全失联的感觉此生都不想体验第二遍。哪怕只有一丁点希望,哪怕前方是火坑,都愿意跳入其中,以身试法。
没多想,李一尘答应了她。
齐鹭韫远远儿的看见表妹又跟那夜那个白衣人纠缠在一起,火冒三丈,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什么登徒子啊被欺负的,万沅这是爱上这个男人了。他们合起伙儿来欺骗他。
难得气势汹汹地对待万沅,齐鹭韫怒道:“沅沅,你在跟他做什么?他是谁?你爱上他了吗?”
万沅被他一上来的三连问给弄懵了,激怒了,挣出袖子,万沅斥道:“你疯了!管我做什么!让开!”
她现在可激动得很。没想到随口蒙的东西还真有效,爹爹的书房里藏了不少好东西。没工夫跟齐鹭韫拉拉扯扯,万沅急急忙忙跑回房收拾金银细软,毕竟时间可不等人,这爱情,自然更需要攥得紧紧的。
准备出门时,齐鹭韫又将她堵在门口。
“你要去哪?背包袱做什么?”齐鹭韫问道。
“我说了你管不着。”万沅一字一句道,推开人就要走。谁知齐鹭韫又搬出她爹来。
“你要跟他私奔是不是!”齐鹭韫吼道,万沅回头一看,发现他竟流泪了。“你要走,那我怎么办?沅沅,你不能丢下表哥。你要敢走,我就去喊姨父,把你的后半生都关起来!”
“好啊!”万沅才不吃他这套。“去啊!”
哼了一声,万沅转头就走,齐鹭韫追出门。
李一尘等得心烦,结果就看见两个人哭哭啼啼的跑出门,还要他给说法。
万沅催促他快点走,齐鹭韫扯着万沅的包袱不放手,李一尘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索性一起收了,反正不要耽误他的行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