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这趟滑雪之行以所有人精疲力尽瘫倒在飞机上告终。
回到公寓,程澈整理行李箱,没在里面找到借给沈誉的那件睡衣。
多半是被沈誉拣进自己的箱子里了。
程澈不好再问他要,这事就这么算了。
为了腾出时间去奥地利,程澈和店里负责周末时段的同事换了个班。这也意味着,短暂的休息过后,等待着他的是为期两周的连轴转。
程澈睁开眼睛就是学习和工作,每天忙得昏天黑地,根本记不起是哪年哪月哪日。
周末,程澈抱歉地告知沈誉,他要补班,没办法在家做饭。沈誉表示理解,并让他注意身体,之后就溜进卧室锁上房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转眼又是一个周五。
这天,店里客人格外的多。将近十点半,程澈才结束全部工作,路上耽搁一会儿,到家已是十一点多了。
程澈用钥匙开门。果不其然,整间屋子黑黢黢的,微弱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只能勉强让人分清地板墙壁。
程澈没按顶灯开关,打算直接进卧室洗澡睡觉。
他在玄关换好鞋,往前走了两步,路过餐厅时,眼睛突然被什么晃了一下。
灯亮了。
程澈下意识往里面看去。餐桌上摆着一个形状完整的蛋糕,上头插着两根光秃秃的蜡烛。
“生日快乐。”
声音自厨房中传出。沈誉身穿围裙,手上还抬着一个炖锅,正朝餐厅走来。
程澈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思路也不是太清晰。他怔愣片刻,麻木地动了动嘴:“今天几号?”
“11月18号,”沈誉把炖锅放下来,两手撑在桌面上,“我没记错吧?”
程澈呆呆凝视着沈誉。
11月18号,确实是他的生日没错。只是,假设他没失忆,他压根没对沈誉说过任何有关他生日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程澈眼下泛青,嗓子也有些哑。
沈誉上眼皮一掀:“我们认识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啊?”
“你的包不是被抢了吗?”沈誉道,“追回来之后,你把证件翻出来检查,我无意中看到的。”
程澈:……
这件事程澈记得很清楚,但那个时候,他们俩分明还是陌生人。
“你怎么会记这么久?”程澈闷声道。
“也没有特意记,”沈誉摸了摸围裙口袋,掏出一支打火机,“就是一直没忘。”
“哦,”程澈咬咬下唇,“谢谢你。”
沈誉撇嘴:“本来昨晚零点就想祝你生日快乐,但我看你太累了,怕打扰你休息,就还是今天给你过吧。”
程澈忽然意识到什么,赶忙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上面显示网络连接的图标转了又转,过了十几秒,消息接连不断地弹出。
今天清早,老爸老妈就发来了红包,过去一些熟络的同学朋友也给他送了祝福。
只是这段时间,程澈事情太多,和老师同学交流用的又是另外的软件,微信的使用频率大大降低,系统自动断连了,导致他没能及时收到。
尽管国内已经19号了,程澈还是一个一个点进聊天框,一字一句写下感谢的内容。
沈誉也没催促,只是看着他将未读信息慢慢清空。
过了不久,程澈仰起头,见沈誉一声不吭还在等他,又是一惊:“对不起,我把你忘了,最近没太睡好,脑子有点混乱。”
沈誉沉着脸看不出表情,口吻冷淡:“那你去睡觉吧。”
“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忽略你的,我……”程澈组织不出语言,只能像一只犯错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望着沈誉。
“知道了,”沈誉没绷住笑了出来,“还吃不吃蛋糕了?我来点蜡烛!”
程澈挠挠耳后:“哦,好。”
“你最好离远一点。”沈誉抬眸看他。
程澈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听话,往后挪了几米。
打火机被按动,跳出的火舌触碰到引线,蜡烛没有燃起火苗,反而像仙女棒一样呲呲地炸开,溅起细碎的火花。
星星点点的火光下,沈誉的面庞显得尤为明亮。他说:“条件有限,没有烟花表演,凑合看吧。”
程澈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定定地盯着火花,以及火花后的人。
半个月前,吴闻雪放的那场烟花,他其实没怎么看到。但他想,今天这场也不会太逊色,至少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愣着干嘛,”沈誉提醒道,“马上烧完了,快许愿啊!”
程澈这才回神。他依言闭眼,却不知道有什么愿可许。
苦思冥想一番,蜡烛燃尽前,程澈在心里默念,希望家人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还有他自己,还有,沈誉。
“没了,”沈誉将剩下的铁丝从蛋糕上拔下来,“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