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裹挟着暴雪,如汹涌的浪涛,将侯府庭院搅得一片混沌。陆昭虞跪在雪地,意识在严寒中逐渐涣散,眼前的世界像是被罩上了一层模糊的薄纱。
她努力睁着沉重的眼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冰寒,胸口似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脸上的红晕愈发浓烈,那是身体在极端寒冷下发出的危险信号。
陆昭虞的双手深深陷入积雪,指尖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觉。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瘦弱的身躯在风雪的肆虐下,渺小得如同尘埃。“我不能倒下……”她在心底微弱地呐喊,可四肢却绵软无力,不听使唤。
突然,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她眼前一黑,身体直直向前栽去。额头重重磕在一块凸起的雪下石块上,瞬间,温热的鲜血顺着额头汩汩流出,在洁白的雪地上晕染开,刺目惊心。
“砰”的一声闷响,打破了风雪的呼啸。那声音沉闷而沉重,像是命运无情的宣判。陆昭虞瘫倒在雪地,鲜血混着雪花,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发丝凌乱地粘在染血的脸上,双眼紧闭,毫无生气,唯有微弱的气息证明她还活着
侯爷听到了下人报告的声音,赶紧匆忙的匆匆赶来,说“哎呦,都是爹地的错。”
他俯下身,一只手穿过女儿膝弯,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后背,稍一用力,将女儿抱了起来
“快!快!叫大夫来。”陆承业咬紧牙关,朝着远处摸鱼的朴人说。
到了房间,陆承业感到诡异,因为他感觉房间空荡荡的,似乎进了贼一样。
“小翠,怎么回事?”陆承业在大夫在里面治疗陆昭虞的时候,问身旁的小翠。
“嗯,我……。”小翠不自觉的将眼神撇到一旁,低下头,不敢与人对视。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扫了一眼四周。
陆承远忍不住在房间内走来走去,然后思考了一阵说:“哎呦!你就告诉我吧,你们又闹哪一出。”
“这全是我的错,是我提小姐离家出走,去江南去找外祖母。”小翠说完。自己张大嘴巴,猛地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下大祸,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眼中满是懊悔与慌乱。她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心里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陆承业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墨,他怒视着小翠,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教唆小姐离家出走,还去江南?你可知这一路上会有多少危险?”
小翠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浑身颤抖如筛糠,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侯爷,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见小姐在府中实在委屈,又被夫人和二小姐欺负,才……才出此下策,想让小姐去外祖母那里躲躲。”
陆承业眉头紧皱,来回踱步,心中又气又急。他自然清楚家中柳氏母女对陆昭虞多有刁难,只是一直被柳氏的表象所迷惑,不愿相信她们会做出如此过分之事。如今听小翠这么一说,再联想到之前陆昭虞声泪俱下的控诉,心中不禁有了几分动摇。
此时,大夫从内室走了出来,陆承业赶忙上前,焦急地问道:“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大夫微微皱眉,拱手说道:“侯爷,小姐受了寒,又伤心过度,身体极为虚弱。老夫已施针用药,暂时稳住了病情,但还需悉心调养,切不可再受刺激。”
陆承业对他的嫡长女并没有用多少心,也懒得管他的事,自然也就是口上随便训斥了一下,这几个不懂事的贴身侍女。
阳光艰难地透过窗棂,在病榻上投下几缕微光。陆昭虞静静躺在那儿,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黯淡无神,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干裂。
她的额头缠着层层雪白纱布,与苍白的脸色相融,显得格外刺眼。几缕碎发从纱布边缘逸出,无力地贴在脸颊上,更衬出她的憔悴与虚弱。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眉头轻皱,显然牵动了伤口,眼中闪过一瞬痛苦。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像风中的残蝶,脆弱不堪。
看着自己被鲜血浸透的床单,陆昭虞的眼神空洞又迷茫,喃喃道:“为什么……不相信我……”声音沙哑破碎,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满是绝望与无助 。
灵堂内,惨白的帷幔随着冷风飘动,陆昭虞跪在祖母的棺木前,泪水早已干涸,眼神空洞而又悲戚。周围的亲戚们在一旁假惺惺地抹着眼泪,嘴里念叨着对祖母的不舍,可在女主眼中,这一切都显得如此虚伪。
陆昭虞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不远处那个正故作哀伤的继母。她的拳头在袖中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的恨意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她清楚地知道,祖母的死和继母脱不了干系。
几天前,陆昭虞意外听到继母和陆婉清的密谈。那字字句句如同一把把利刃,刺进她的心窝。继母为了夺取祖母手中的家族股份,竟暗中勾结他人,对祖母的药物动了手脚。从那时起,祖母的病情便急剧恶化,直至离世。
葬礼结束后,陆昭虞找到父亲,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发现。她满心期待父亲能相信自己,为祖母讨回公道。然而,父亲却一脸愤怒,斥责她在祖母的葬礼刚结束就诬陷继母,说她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无论女主如何解释,父亲都充耳不闻,还警告她不许再乱说话。
亲戚们也都站在继母那边,纷纷指责陆昭虞不懂事,编造如此离谱的谎言。陆昭虞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寒冷彻骨。她看着周围一张张冷漠的面孔,心中明白,在这个家中,自己的声音是如此微弱,没有人会相信她。尽管真相就摆在眼前,可她却只能咽下这口气,任由继母逍遥法外。但陆昭虞在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天,她会让继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雪停了,日光惨白地洒在侯府,却驱不散彻骨寒意。陆昭虞被丫鬟搀扶着,拖着虚弱病体,站在陆承业书房外求见。
门“吱呀”一声开了,陆承业冷着脸走出,身旁是梨花带雨的柳烬欢。看到陆昭虞,陆承业眼中厌烦更甚,“你又来做什么?还嫌家中不够乱?”
陆昭虞急切上前,“父亲,我有证据,继母她谋害祖母,这是从她亲信那儿搜出的账本,上面记着买药的账目。”她颤抖着递上账本。
柳烬欢瞬间哭出声,“老爷,我一心操持家中事务,竟被这般污蔑,我实在是冤枉啊!” 说着,她柔弱地靠向陆承业。
陆承业看也不看账本,一把挥开陆昭虞的手,账本飘落在雪地里,“证据?谁知道你从哪弄来这些东西,为了污蔑你继母,你真是不择手段!”
陆昭虞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父亲,您为何就是不肯相信我?这真的是铁证!”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
陆承业怒喝:“住口!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陆家女儿,给我滚出侯府,永远别再回来!”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刺耳。
陆昭虞踉跄后退,如遭雷击,“父亲……您……” 她的嘴唇颤抖,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柳烬欢躲在陆承业身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陆昭虞望着绝情的父亲,又看了看得意的继母,心彻底凉透。她咬着牙,转身,谢柔拖着轮椅带着她病弱的身躯一步步走出侯府大门。
陆昭虞最后看了一眼,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发出沉重声响。陆昭虞站在侯府外,寒风呼啸,她抱紧双臂,单薄身影在雪后的街道上显得无比孤单。曾经的家已成为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