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民道:“说我也没关系,我本来也念书念得不好。”
“你是自己不想念,又不是念不进去,”三公主道:“本宫是真的不行,从小看见书本就头疼。”
白民:“都一样,若真能念进去,又何来不想念了之说。”
三公主平生最喜欢长得好看的少年们,没端庄多久,一双眼睛又时不时总往司如卿和张长东脸上瞟,却不小心被白民逮个正着,只能咳嗽一声,正正经经说道:“你回京设宴时,本宫瞧着你这两个小侍卫都身手不凡,怎不让他们应武举呢,好歹也能挣下个功名不是,总比一辈子在你手下要强得多。”
白民道:“真想让他们做官的话,何必等科举呢,如卿在凉州时战功瞩目,要不是我都给他压下去,如今少说也是个宁远将军,怎么可能到如今还在给我做侍卫。”
将官擢升,五品往上可是要奏闻圣上的,司如卿身份敏感,就连户籍都是到凉州后新入的,白民哪敢真将他的名字暴露在圣上面前,谁知道当年皇帝找回先淑妃之后,有没有寻过那个出世不久的孩子呢?还是将司如卿藏得越深越好。
司如卿跟在白民身边,好坏参半,虽然让白民养得像个祖宗,在凉王府说一不二,可今上一天在位,司如卿就一天不能公开说凉王是他亲哥,高官厚禄更是想都别想,这也是为何司如卿总对几位皇子公主存在敌意,只因同样都是跟白民流着一样的血,姓白的可以光明正大叫他弟弟,跟他登上一样的宗谱玉牒,而司如卿只能在人后叫一声哥哥,外人面前,永远都称殿下。
三公主知道白民在担心什么,在场还有旁人,不方便多说,转而又问道:“那小长东呢?以他的武艺,只怕闭着眼睛都能拿个武状元,你怎不让他去试试?”
白民身边全是祸害,张长东的身世也太过复杂,若不加遮掩,被人查出是罪臣之后可就不好收场,此事比司如卿的身世更加隐秘,白民自然无法同三公主直言,只能搪塞道:“长东不想做官。”
“不想做官,又何必跟着你,”三公主柔和一笑,看着张长东:“小长东,你要不要舍弃老六跟姐姐去啊,姐姐那里可比凉王府有意思多了,还能保举你个一官半职。”
“不去,我只跟着殿下,”张长东脸色一红:“我不想做官,我只想保护殿下。”
三公主难得在这孩子脸上看见一副扭捏之态,简直如同见了鬼一样,蓦然看一眼白民,想到了什么:“你们,该不会是……”
白民云淡风轻:“三皇姐以为我为何千方百计推掉亲事,不立王妃,总不能是不喜欢吧。”
三公主一阵语塞,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来,只是心中忍不住感叹:“老六这狗东西,玩儿的真大。”
几人聊了一阵,司如卿本来一直木桩子似的站在白民身后,看似一语不发,实则心中时刻绷紧一根弦,耳朵眼睛恨不得绕着蟾宫角角落落转上一大圈,生怕有人设下陷阱要害他哥,故而当门外有动静时,他是第一个发现的,眨眼间已奔向门外,喝问:“是谁?”
就听门外有人自报家门:“尚英华,求见公主殿下,凉王殿下。”
白民和三公主互看一眼,皆是惊讶不已,忙不迭起身相迎:“快请进来,不必多礼。”
三公主近日常来蟾宫不是秘密,公主府仪仗向来排场大,气势足,白瑶又不爱装出一副谦卑节俭之相,去哪儿都十分引人注目,因而在蟾宫里常常会有人过来求见。举子大多白身,不敢惊扰三公主,但其他达官显贵则无妨,尤其近来正是举子行卷求知己之时,这些王公贵族前来为三公主举荐学子也是常理,她既为主考官,不能不见。
可尚英华来此倒是真吓了这姐弟俩一跳,一来他官居金吾卫大将军,乃是武官,守宫禁安危,本不该参与科举之事,二来先怀安公主尚未战死疆场时,尚英华已是皇帝亲旨赐婚的太子妃,只是婚典还未筹备,只等怀安公主凯旋后才嫁入东宫,倘若没有凉州失陷一事,他便是本朝未来的皇后了。
怀安公主过世多年,尚英华本该另娶他人,可十六年来他始终再未婚娶。白民虽跟他不大熟悉,但私心里总是还把他当姐夫看待,眼下姐夫特来求见,他怎敢怠慢。
尚英华进来后略见了个礼,并未多说来意,只是对身后一人唤道:“周公子,这位便是凉王殿下了,你特意从凉州赶过来见他,我已给你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