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十年战乱心茫然

（一六九）初来乍到

一班，包括班长在内都在绕场青蛙跳的时候，司运站在原地没动。因为他认为自己没错——他是被允许说话才说话的那一个。但是在一班全体，以及路过操场的所有士兵看来，他怎么看都是个不合时宜的异类！

一班全体蛙跳一结束，班长胡地就宣布就地解散。

司运叫住胡地，“班长，我应该去哪儿洗澡？”

“洗澡？”胡地看他像看怪物，“这里是沙漠。用沙子搓搓就是洗澡。”

“这么脏还不能洗澡？！”司运觉得自己嗓子眼里，鼻子眼里，耳朵眼里都是沙子……“那、那你带我去宿舍，我不认识路。”

“舒屠你过来。”胡地叫过那个长的很屠夫的大兵，他的名字里居然真的有个屠字，“你带刘壮实去宿舍。”

舒屠冲司运翻了个白眼，勾勾手指说：“娘炮，跟我走吧。”

司运背起行李跟他走。

走了几步舒屠又问：“叫你娘炮，不会被举报吧？”

司运冷冷地回答：“怎么叫我是你的自由，举不举报是我的自由。”

“切！”

舒屠把他领到一间摆放着六张上下铺的房间，指着正对着门的一张下铺对他说：“那个就是你的床位。自己去整理吧。”

“我不要睡下铺。”司运很不满地皱起眉，“下铺容易脏乱差，我要睡上铺！还有，能不能给我往里换换，门口风沙太大。”

“你他妈怎么那么多的毛病？！”舒屠被他惹毛了，“你以为这里是饭店，还能让你挑房选床！”

“那我就忍耐点儿。”司运耸耸肩，“住在我上铺的是谁？我自己跟他换。”

“住在你上铺的是副班长，有本事你就跟他换。”舒屠的口气变得有些幸灾乐祸，因为那个副班长也是个刺头。

“你说的是尹一呀，”司运突然用自来熟的口气说，“我知道了，他肯定会很愿意跟我换的。”

舒屠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但是不想多理他，准备离开……又被叫住，“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水房在哪儿。”

“水房就在那儿。”舒屠回手一指与宿舍相对的一排矮房，“不过没有你用的水。”说完转身就走。

“你干嘛那么着急走？”司运在后面喊他，“别怕，我是个娘炮，不能把你怎么样！”

“谁怕你？我要去拉屎，当然着急。你个死娘炮！”舒屠一脸晦气地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跑的更快！

司运打开行李很快整理好内务。

满身沙子实在是很难受，他脱下衣服光着上身去屋外抖落头发里和衣服里的沙子。经过的士兵看到他，用他能听得见的声音说：“细皮白肉，果然是个娘炮！”

司运抖落完沙子，还是觉得必须得洗洗，刚才的十圈蛙跳出汗和泥……现在感觉所有毛孔都被糊住了！

他端着脸盆走进水房，发现这里绝对是世界上最干燥的“水房”，连水管都没安装。别说水了，连一丝丝潮气都没有。水泥砌的池子也干的裂了口子。

没办法，他只好返回宿舍取了一瓶自己背来的矿泉水。他先用两小口水漱了漱口，再用差不多四百五十毫升的水洗了脸又擦了身上……

看着一盆底混浊的水和一块脏兮兮的毛巾——他在家时不是直接洗澡就是用流水洗脸，竟不知道人类只是清洗自己就可以把水污染到这么污秽，让毛巾变黑更是不可思议！家里的毛巾永远都是松软如新的。

他用盆底水勉强把毛巾洗了洗，想到宿舍里其他人晾在床头的，灰不拉几且又粗又硬的毛巾……他打了个冷战，觉得自己受不了。必须把毛巾酘干净！他又取来一瓶矿泉水，将五百毫升矿泉水分成五份，将毛巾酘了五遍，终于觉得勉强可以接受。

“幸亏来的不是司命，有洁癖的他，在这儿可怎么活下去！”他正感慨着，却听到一个声音说道：“你还真是个娘炮。居然用矿泉水洗脸、酘毛巾！还把用过的水白白倒掉……在这里浪费水，会遭报应的。”

司运抬头一看，发现副班长尹一正靠在水房的门框上跟他说话。他低下头看手中的毛巾——他为了省水，选用的是一块给小孩儿用都嫌小的毛巾。这块毛巾，现在已经快被它拧干、拧烂……

“我觉得我已经很省水了，可是在这个极度缺水的地方，做的还是不够啊！”司运正在心中自我反省，却听到尹一又说话了，“你除了是个娘炮，是不是还脑残？居然当着全班的面说什么自己上面有人！你怎么不录个音，在全军循环播报？！”尹一冲他翻个大白眼，转身就走。

司运忙挽留他，“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