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没吭声,裴逸沉默了。
过了会儿,可能是想到了措辞,裴逸就要开口说话时,眼神突然一变。
他只来得及说句“有人”,几步来到殊黎身边,一把将人扛到肩头速度极快闪到远处的树丛里。
甚至还专门挑了个远离河滩但能看清全貌的位置。
由于他速度很快,殊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放下了。
也就忘了要问裴逸他的阙值是多少这件事。
刚藏好位置的几秒后,原本待的地方不远的树丛里就传来了衣料摩擦的簌簌声。
殊黎忍不住轻轻屏住了呼吸。
树枝晃动了几下,一只常年劳作下长满了厚厚茧子的手拨开枝丫,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容。
不是林婶。
是今早在河边见过的盥洗衣服的女人的一员。
殊黎刚松了口气,接着又提了起来。
因为在这人之后树枝又晃动了起来,一只又一只相似的粗糙手掌拨开枝丫,一名又一名约有七八个中年女人脱离外围重重叠叠的树丛的束缚,踏上泥泞潮湿的黑色泥土,来到这一处小小的、隐秘的河滩前。
她们年纪相仿,身形相仿,神情相仿,步伐坚定一致。
殊黎很快在这些人里找到了林婶的身影。
林婶还穿着那身灰扑扑的衣裤,甚至还套了件围裙,很可能是刚刚做完饭就赶过来了。
她面容宁静,目光温顺地凝视着眼前那块浅浅的河滩,虔诚地和其他几个同行者围成一圈,双手合十,像是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殊黎一瞬不瞬紧盯着脸上挂着幸福微笑的林婶,脑海里闪过诸多心思。
她真的像林乐乐说的那样来了,那林乐乐呢?
林乐乐没有“救”下她吗?
林乐乐又在哪?
这里竟然还真的是墓地,这里为什么会是墓地?
很快眼前的情形就让殊黎没了再乱想的心思——
只见原本始终静静流动着的河水突然像是有了思维一样,缓缓向河滩注入。
浅浅的河滩面积逐渐向外开始一点点扩大,直至浸湿第一个人的鞋面......
被河水触碰的人突然就“融化”了。
是的,融化,就是字面上的那样——像是夏日的冰淇淋,只不过是倒立版。
河水此时变成了烈日,又或者是烙铁。
从被亲吻的鞋面开始,一点点开始变软、弯曲,率流淌成灰黑潮湿的泥水。
接着是小腿、腰身、胸部.......
最后再到那颗仍然挂着大大的标准幸福笑脸的头颅。
深深、深深地化作泥水消融在这块被河水灌溉的土地之中,失去痕迹。
整个过程非常快,几乎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似乎是因为汲取到了新鲜的养料,河流涌动的频率加快了,它继续扩展着河滩的面积,蠢蠢欲动地来到了第二个信徒的面前......
不能再让它“吃”下去了!
这是殊黎的第一个反应。
裴逸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伸手拍了拍殊黎的肩膀,示意她别出声,下一秒殊黎只感觉眼前一花,就见他已经来到了即将被水流触碰的农妇身边。
在他现身打断仪式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了他,脸上原本幸福的笑容全部消失不见。
裴逸丝毫不在意周围人像是看仇人般的怨毒目光,他刻意躲开脚边水渍,力气大得惊人像是拎小鸡仔一样一把拽起眼前人的衣领将人拖离危险区,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麻绳三下五除二就将人捆了个严严实实。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顿行云流水的操作震惊了。
眼看着打又打不过反而还被绑了两个人,其他人开始四散开试图逃跑,被捆的则不死心尝试着往河滩蛄蛹。
她们显然是要遵循某种顺序献祭,逃离抓捕的几人愣是没一个敢往河滩凑近的。
由于后续不足,河滩的扩散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殊黎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