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蔓枝愣怔好几秒,周启蛰忽然逼近她,他身上的香水带着淡淡的柑橘味,像是她闻过的很喜欢的,那款香奈儿的运动淡香。陈蔓枝晃了神,抬头,距离太近,她往后撤了一大步,差点绊倒,周启蜇扣住她手腕,把她往怀里一扯,又松开,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跟老同学见面,这么紧张?”
陈蔓枝耳朵有点发热,摇摇头:“你刚刚靠得太近了。”
周启蛰垂下眼睫,盯着那双轻咬了下又松开的粉唇,压下心底的灼热:“不能跟你近吗?”
她紧张、无措时,咬唇的小习惯,到现在还保留着,他当时观察地可仔细了,记得也清楚。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蔓枝组织语言,尽量表达得准确得体,“我们之前都没怎么说过话,我有点不太知道,要怎么和你相处。”
“跟我熟一点,就知道了。”周启蛰露出勾人的笑容,“比如,从坐我的车开始。”
“还是说,你很怕我?”
“不是!”
好乖啊。
周启蛰声音温柔了点:“走吧,陈蔓枝。”
车里,陈蔓枝扣上安全带,看他直视前方,好半天没有启动。
周启蛰却冷不丁说道:“我缓缓。”
她没懂,他是不是吃得有点不舒服。
男人藏在口袋的手,伸出来,覆在方向盘上,骨节攥得发白,陈蔓枝关心地问了句:“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药店或医院?”
“没有。”
只是她坐下,车门关上后,终于只剩下他和她的狭小空间,周启蛰发现克制住某些冲动并不容易,他的手竟然不争气的在这个时候发抖。
半个小时后,车驶入高速。
陈蔓枝很困,不好意思睡,又觉得坐在副驾驶上,应该帮他看看路况。
手机上跳出来一条消息,是宋锐发来的。陈蔓枝真的不懂男人,他好几年不给她发消息,也从来没有主动找她,今天见了一面,却给她发来好一段文字:
“蔓枝,我跟他们说的不是真心话。我以前觉得你离不开我,你会回来主动找我,今天见到你,我心里很痛苦,也很懊悔,真正离不开的人是我。我知道,我做了错事,可是这么几年过去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哪怕是跟我从朋友开始做起呢。”
陈蔓枝盯着这条消息许久,没有回复。
她以为再见到宋锐,心情会很复杂。
事实上,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夸张。
人果然不应该多想。
车突然停了,前方发生交通事故,高速堵住。
伏着青筋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周启蛰脸色崩得很紧。
陈蔓枝打了个喷嚏。
周启蛰轻哼了声:“小作文别在车上看,容易晕。”
陈蔓枝脸一热,熄灭屏幕,周启蛰眼角余光瞥到她没有回复。
是酝酿着要认真回复,跟初恋破镜重圆呢,还是打心底已经放下对方?
初恋。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那时候慢了一步。
陈蔓枝,现在坐在他身边。
周启蛰咬着牙,他感觉自己的病要犯了。
“周启蛰?”
陈蔓枝发现他脸色愈发的白,额头上浸出薄汗,空气里有躁动不安的气息。她打了个冷颤,心里诧异,靠过去,温柔地摘掉他方向盘上的手:“周启蛰,喘气。”
男人指尖发麻,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刚刚的诡异和不正常,像是错觉。
“你要是不舒服,到前面的服务区,我可以开。”
她的手心温热,却不肯多停留。
周启蛰闭了闭眼,又睁开,前方的车辆一点没动,他声音变哑:“你什么时候学得开车。”
“大二暑假。”
那个暑假,他在洛杉矶,治疗失眠。
周启蛰坦然承认:“是有点不舒服,等会换你来。”
陈蔓枝说好,又有点难为情,她没有开过这么贵的车:“我会尽量不刮着蹭着的。”
周启蛰轻笑:“你放心开。”
她开得很稳,肩背挺得笔直,整个人没有放松过,后背都开始冒汗。
完全没有注意到,副驾驶上一直盯着她看的人。
下了高速后,陈蔓枝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车内响起音乐,是一首上了年纪的法语歌,歌声恬静舒缓。
周启蛰的歌单里,有她喜欢的歌。
她的每一场直播结束,都会在直播间放这首歌,让自己的心在一场激烈或者不那么激烈的球赛后,静下来,深夜或者凌晨,静下来并不容易。
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晚上。
她会和另一个人,一起听这首歌。
那个人是她高中同学,没说过几句话,没有太多回忆,不会有交集的高中同学。
人生的际遇,有时候比足球比赛还要奇妙。
歌词里唱道:
【当我晚归的时候,也没有人为我等待着。】
俩人的心微微一颤。
没有人为他和她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