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正经吗,校长在上面看着呢,”潘凯恨铁不成钢,“要是被逮着错处了肯定要搞连坐这一套!”
“要是文老师被连坐了我们是不是连吃的都没了?”姚碧彤发出灵魂问题。
一片静默。
等五班走到主席台前的时候,徐知骁甚至还看见了校长满意地点点头,耳边是播报员激昂念着词的声音:“向我们迎面走来的是五班,爱恨分明,比赛第二,在操场上肆意挥洒着属于青春的汗水,共筑美好回忆……”
“我草,这是谁写的词儿啊。”潘凯双眼无神。
陈煦思考了半天:“不知道,但我觉得确实挺符合我们的,你瞧瞧那个词——‘爱恨分明’,我们确实很分明。”
“八卦是吧。”
“八卦的究极含义就是我们爱!恨!分!明!”
站在高高主席台上的校长听到了点动静,疑惑地转了转脑袋寻找声源。
“最后那个喊那么大声的给我拖出去斩了!”陈煦义正辞严,“要是我们吃的没了怎么办,你赔呀?”
……最后还是在一片掌声里,轰轰烈烈又乱七八糟的排练落幕了。
排练结束的时候午后自习也几近下课,一群人霎时间散开队伍,跟散种子的蒲公英似的争先恐后往教室里钻。
“我草你大爷谁踩着我鞋了诶诶诶,我的鞋!!”
“活该呀小贤子,叫你跑这么前。”
“关雨晴你信不信我把你黑历史发论坛上!”
“你敢?”
“……所以说,”陈煦表情复杂地走在队伍中后段,“我们班级是不是有什么神奇魔力,怎么一个两个的看起来都是脑子不太聪明的莽夫?”
刘萱沉默两秒:“可能这就是,智力守恒定律吧。”
“我们班的脑子,一半给了徐知骁,一班给了夏深寥,仅剩的一点全割给了刘姐。”刘帆微笑,用手指点了点脑袋,“剩下的……不提也罢。”
智力守恒定律?
徐知骁挑了挑眉,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词。
等坠在队伍接近末尾位置的徐知骁和夏深寥抵达教室拿到饭卡时,教室早已经空落落——一群莽人如同龙卷风降临似的把桌椅弄得七歪八斜,连桌上的书都是摊着地,只来得及拿上饭卡就忙不迭冲去食堂。
嗯,他们对于吃饭和……八卦,都是衷心的。
夏深寥拿起饭卡,在徐知骁眼前晃了晃:“走么。”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却恰好让徐知骁清醒了些,他倏地回过神,握紧手中的饭卡,坚硬的两个尖角硌的人手心疼。
徐知骁眨了眨眼,那一瞬间的情绪仿佛随着这个动作却溜走了似的。
……这样的生活,还能持续多久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触及到这个问题,怎么也不能干脆地说出永远这话——就连他自己也知道,现在的平稳全是水中月,不可能长久的。
就像过去一样。
他又闭眼,再次睁开眼时被下午的阳光晒得还晕乎的脑袋想被迎头浇了盆冷水,那点儿热闹却带着不确定的声音渐渐远去,留下的仍旧是一片冰冷、坚硬又带着点儿粗糙的水泥房子。
徐知骁揉了揉脖颈侧,那种窒息感一度挥之不去。
“徐知骁?徐知骁。”
玻璃制的酒瓶摔到地上一刹那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徐知骁跪在地上总是后知后觉感到一点温热,他茫然地伸出手触碰,摸到了点跟水相似的东西。
好像一样,又不太一样……灰暗的房间里,徐知骁睁大眼睛,反反复复地看了两三遍,才发现粘在手上的液体是有颜色的。
那是血。
“怎么了?”
徐知骁怔怔地抬起头,落进夏深寥那双幽深的眼睛里——他的瞳孔黑得非常明显,在那一秒里徐知骁一度以为自己快一头扎进深渊里。
夏深寥垂眸,黑色的瞳孔也被遮了一半,徐知骁察觉到自己的手晃了晃,再往下看才发现夏深寥不知道什么时候拽住了他的手。
就像是在那一秒里,又把他拖出了深渊。
“走吗?”夏深寥静静地看着他,甚至没问徐知骁在刚刚沉默的时间里到底想了什么,只是耐心地再一次重复,“走吗?”
“……好。”徐知骁下意识把还放在夏深寥手中的手臂收了回来,缩在口袋里。
“我们走吧。”说着,徐知骁第一个迈开步伐往教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