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醒枝只好给她找些事情做,“婶子,今天中午吃点开胃的吧。”
这段时间李婶子专职来李家老宅做饭,忙起来就不会想东想西了。
“那就吃蒸菜吧。”李婶子做的荤菜味道一般,但她经常从山上地里树上弄东西吃。
李婶子挎上竹篮拿着小弯铲往外走,陆葵葵也要跟着去,见样学样,“娘……”
又是一声轻咳,陆葵葵仰着小脸儿看向叶醒枝,想了想,“姐姐?”
“对,葵葵真棒!”叶醒枝夸道。
月牙儿弯弯,陆葵葵笑着想,她以后也要记得喊“姐姐”,“姐姐,葵葵也想要篮子。”
竹篮容易编,但适合陆葵葵挎的小竹篮还真是难找到,李婶子想起一个人,“李婆婆可会编竹篮,还拿去镇上卖,让她给葵葵编一个吧。”
“好。”叶醒枝道:“那婶子你下午带我过去吧。”
一大一小两个人跟着李婶子去地里采了地瓜叶,去上山的小道旁摘了扫帚苗、挖了黄黄苗,走走停停,又去到老李山上捋了野葛花。
叶醒枝大开眼界,扫帚苗和黄黄苗也能吃吗?她一直以为扫帚苗是用来做扫帚的。
从老李山上下来,李婶子不急着回去,又去河边摘了许多茼蒿把竹篮填满,她被叶醒枝瞪大眼睛的样子逗笑,“都能吃,你放心吧。”
“还有榆钱和马齿苋也能蒸,就是太高了够不着,改日让你李叔爬树上够榆钱。”
李婶子口中的这些叶子和野菜,叶醒枝都没有尝过味道,她觉得最好吃的一定是蒸葛花,紫葛袅袅,串串清醇,如被灵山灵叶上的露珠洗过一般,又似紫雪落人间。其他的几乎都是从河边、小路两旁随手挖的,看着就不好吃。
陆葵葵小手里拎着一串淡紫色的葛花,叶醒枝给她双髻里也插了几朵,随着步伐清香盈盈。
“小葵花”上山也是除了玩就是吃,揪下几片葛花就往嘴里送,叶醒枝“哎呀”了一声,“婶子,葵葵她吃葛花了!”
“能生吃,吃几个没事。”李婶子不在意地道。
被叶醒枝纠正了几次,陆葵葵小小的脑袋记住了叶醒枝的话。
“姐姐,甜哒。”不再下意识喊“娘亲”,陆葵葵咧着小嘴巴,如紫霞般的葛花已经进了她的小肚肚。
见陆葵葵又咬了一瓣葛花,叶醒枝温声道:“姐姐知道了,但花儿吃多了,会引来虫虫、蜜蜂、飞蛾进肚肚里,虫虫会咬你的肚肚,你的肚肚会疼的。”
“葵葵不吃了,虫虫不要咬葵葵的肚肚。”小脸儿皱了起来,陆葵葵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再也不生吃葛花了。
她有些发愁,刚刚她吃了葛花,还在头发上戴了葛花,会有虫虫咬她的肚肚吗?
李婶子在一旁看着,叶醒枝年轻轻轻倒是挺会管教小孩子,“枝枝啊,你要是把葵葵收为你舅舅的养女,准备把她留山下村,还是送你娘亲那里?”
叶醒枝道:“我打算带她回长安。”
“你要养她?那可不容易”李婶子没想到叶醒枝竟然要把陆葵葵带回长安,不过她也没多想,反正叶府还有叶醒枝她爹爹以及那些丫鬟小厮,陆葵葵跟着回去应当也吃不了苦头!
“是啊。李婶,你是怎么把李家两位哥哥养大的?”老李山上安静,叶醒枝向李婶子请教育儿经。
除了竹篮里的花花草草,李婶子还从地窖里拿出了几个胡萝卜和地瓜。
地瓜切成片,在锅里蒸的软糯香甜,加上一碗鸡子羹,是给陆葵葵准备的午饭。木格里盛着蒸好的蒸菜,一格是从地窖拿出来的胡萝卜,此时成了橘黄的细丝,入口清甜。把葛花裹上淡黄的面粉,面粉里还加了好几个鸡子,第二格白紫相间,好似点点冬雪落在簇簇紫花上,淡雅清新。剩下几格同样裹了加鸡子的面粉,绿白相间。
必不可少的还有蒜汁和辣椒油,辣椒油是李婶子昨天炒好的。
再配上一碗玉米面糊糊,中和了蒜的辣、蒸菜的清甜。叶醒枝本以为葛花会最美味,但挨个尝了一遍,她最喜欢的是蒸胡萝卜丝。
午膳后叶醒枝用牙香净口,捉来了“小葵花”用盐水漱口。蒸菜摆到食案上,陆葵葵却不敢再吃野葛花了,叶醒枝只好绞尽脑汁给她解释,“树上、手里的葛花不能吃,但碗里煮熟的葛花和青菜可以吃。”
陆葵葵恍然大悟,“那葵葵以后把花儿放碗里吃,这样就不会有虫虫咬葵葵的肚肚了。”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叶醒枝只好道:“光放碗里也不行,还有由厨娘婆婆在灶房里煮熟了才行,这样才能把虫虫和脏东西赶走。”
陆葵葵仰着小脑袋儿,“可是桃子就可以咬着吃啊,樱桃也可以。”
叶醒枝:……
无语片刻,叶醒枝出了声,“桃子和樱桃是果子,洗干净就能把虫虫赶走,就像你每天早上净牙一样,是不是也不用去灶房里煮熟啊?但是葛花和青菜得煮熟了才能吃。”
“葵葵知道了。”陆葵葵再一次恍然大悟,突然捂着自己的小肚子,急得不行,“娘亲,葵葵吃了花儿,虫虫是不是进葵葵肚肚里了?”
越说越严重,好似已经有虫虫咬她这个小葵花的肚子了,叶醒枝忍俊不禁,“没有,牙香里有细盐和药粉,能赶走虫虫,保护你的牙齿。只要你不生吃花花草草,每天都净牙,肚肚就不会疼。”
*
“那就是石头家,那是徐东来家,你李婆婆家在最上头。”还没到西村,李婶子指着前方的房子,给叶醒枝介绍着。
一个东来,一个春来,一般村长家是整个村子最大最好的,但这徐东来家比李春来家都要气派。
叶醒枝好奇,“徐家是做什么的?”
山下村每一家的情况李婶子了如指掌,“也是种地的,徐东来他们这些姓徐的,都是后来才搬来西村,祖上是邻村的,遇了灾才来到我们山下村。不过徐东来有个有出息的妻姐,以前在长安给官家小姐当奶娘,后来成了侯夫人身边的嬷嬷,年年寄回来不少银子,侄子徐行之和儿子徐众望都在县学读书,行之还是个秀才公,就是…那孩子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