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细雨纷飞,室内昏暗,空气湿度适宜,暖风微微,这样的天气窝在沙发里十分舒适。
靳开羽以前很喜欢这样的日子,今天也不例外,甚至可能因为处理了一些记挂在心头的大事,更加放松。
她坐了一会儿,便觉倦意深沉,眼皮子开始打起架来,慢慢对时间失了感觉。
直到腿边传来震动,她才迷迷糊糊转了个头,脸侧稍痒,她下意识挥手,察觉到自己抓到什么以后,靳开羽倏然睁开眼。
鼻尖盈满温柔的香,入目是张略含笑的放大的明净容颜,她几乎要靠到了渠秋霜的肩上。
渠秋霜嗓音含笑:“醒了?”
又慢悠悠看了眼靳开羽的手:“还要抓我的头发到什么时候?”
靳开羽心跳微乱,连忙松开掌心,朝一旁挪了挪,只是丝滑的触感还停留在神经末梢,指尖甚至仿佛可以闻到隐约的发香。
她睡醒以后总是思维慢半拍,此刻竟然好像宕机更久,过了好一会儿才重启成功。
她正欲说话,手机又响了起来,无奈朝渠秋霜投去歉意一眼,接通电话。
是助理打来的,通知她法务那边已经研究完毕,就等她去拿主意。
靳开羽挂断电话,直觉拖延不得。
可渠秋霜着实令人不放心,靳开羽面带踌躇。
方才靳开羽打电话并没刻意压低声音,渠秋霜听得清清楚楚。
她半倚在沙发上,看清她眉尖的犹豫,怔然出神,指尖轻缓地摩挲着沙发面,半晌才出声:“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
靳开羽本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样踌躇不能决断的时刻特别多。
她轻缓点头:“好吧,您如果不舒服要及时跟我说。”
渠秋霜微微颔首。
她转身进衣帽间,将身上那件属于赵愁澄的大衣脱掉,换上了一件黑色的休闲西装。
说来也怪,这件大衣看着不大新,但袖标竟然没剪。靳开羽拎起它抖了抖,才慎重地放到衣柜里。
她收拾妥当,到客厅,渠秋霜还是静静坐在沙发上,像一尊玉白的雕塑一样。
靳开羽那种压下来的担忧又升起,人怎么可以坐着然后什么事情都不做,什么东西都不看,也不睡觉呢?
靳开羽走过去,蹲到她身旁,仰脸看她:“不然您和我一起去吧?”
渠秋霜垂眸同她对视,也在她眼瞳中同自己对视了一眼,失笑道:“好啦,真的不用担心我。”
靳开羽没办法,无奈撇唇:“好吧。左边是影音室,右边是我的收藏室,您无聊可以去看看,卧室阿姨都收拾过,换过床品,累了记得去休息哦。等我晚上回来,我们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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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路开到靳氏的大楼楼下。
今天是周二,工作日的下午,靳氏楼下人并不多,大堂很空旷。
她来得少,但靳开颜出于风险管理考虑,每每强调,万一她出了什么意外,靳开羽也要能迅速顶上去。
靳开羽对她这个说法十分气愤,哪有这样说自己,频频做这样的预设的。
她们做生意的人,最讲究兆头。靳氏靠房地产起家,每次进行新地块开发,都会花费重金请风水大师事无巨细算一番,集团内部对这项预算支出早有不满,但无奈靳开颜认为总得走过场。
结果轮到她自己身上,就开始出言不逊。
可是气归气,她每次回海市,无论时间多紧,总会腾出一天来集团打卡刷脸,让靳开颜的助理来为她梳理一遍集团业务。虽然主打一个走形式,但好歹脸是刷够了。
前台一见她就惊了一下,虽然脸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巴掌印,但总归那张脸没错。
手快的人已经将拍好的照片发到了群里。集团八卦群顿时议论纷纷。
“小靳总来了!你们看到没有,她脸上那个巴掌印!哎,感觉有八卦!”
“让我发挥一下想象力,不会是因为昨晚和我睡完觉,完了被我女朋友打的吧?”
“楼上你醒醒,首先,你哪有女朋友?其次,明明她昨晚在我床上。”
靳开羽上楼时,几个高管正站在电梯口迎接。办公室里一个个正襟危坐的,除了谈业务和敲键盘的声音可以说是安静如鸡,但眼神不住地往她脸上飘。
靳开羽被看得有点不大自在,别过脸,咳嗽一声。敲键盘的顿时收回目光,运指如飞,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群里消息唰唰刷新。
“求你们别看了,能不能别八卦,孩子害羞了。”
“不对,真有情况,你们看她的手,绷带系了蝴蝶结。哪个小护士试图暗送秋波啊?”
“害羞的小靳真可爱,脸真能打啊,呜呜感受到了一些战损的魅力,亲亲~”
“你们可真能舔,对着那么一张猪头脸,也能说好看,哈哈,还不是看她有钱。”
“不是,怎么混进了脏东西?这是不是男的?@管理员7”
靳开羽回头对各位高管摆手:“各位都去忙吧,今天我是为私事来,就不打扰各位办公了。”
打发完不相干的人,靳开羽直奔靳开颜办公室。靳开羽没客气寒暄,一进门就招呼法务总监坐下。
早点处理完就可以回家一起吃晚饭了,有人盯着渠秋霜能多吃一点!
法务总监姓陆,是一位长得很精明的女士,一身黑色职业装,眉毛很细,颧骨微突,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美得很淡。
陆律师将靳开羽上午发给她的合同条款总结:“您的团队之前和雇主有签过风控条款,按照道理来讲雇主会负责抚恤,数额也基本符合惯例。团队一共八个人,每人家属可以拿到两百万美元的抚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