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颜雪蕊并不喜欢那种事,他们的开始太惨烈,他一碰她她就害怕。即使到了现在,她已经为他生下三个孩子,她还是会抑制不住地发抖。
疼么?起初那两年,她畏惧抗拒,他不得章法,让她受了不少苦楚,事后抹药是常事。她只记得男人的肩膀遒劲有力,胸膛坚硬如铁,她在他身下瑟瑟发抖,压抑着躲避的本能承受,犹如遭受酷刑。
后来她孕有子嗣,也兴许是年岁渐长,身子长开了,并不怎么疼,甚至有时候情到深处,恍恍然如浮在云端。
可她还是会抖。那种害怕仿佛经年累月刻在骨子里,她不明白,为何明明身子是欢愉的,可她真的好痛啊。
顾衍拭掉她流下的泪水,问她为什么哭,她答不上来,呜咽着淌下一串泪珠,有些流进发髻里,有些顺着脸颊淌下,被顾衍一颗颗吻舐。
……
人生莫做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为人妻为人妇,总要辛苦些。这么多年来,颜雪蕊心里把侍奉床榻当作例行公事,她已经三十多岁了,花无百日好,再过几年便能彻底松快。
可这一天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她还是有些愕然——太奇怪了。
前后只隔了几天,从前缠着她、怎么都要不够的男人忽然成了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
真清心寡欲便也罢了,可她一抬头,男人狭长的眼眸漆黑幽深,活像饿了几天没吃饱的狼,直勾勾盯着她,似要寻找时机,将她拆吃入腹。
那眸光极具侵略性,叫她心中砰然慌乱。她想,与其饿狠了大快朵颐,不如叫男人顿顿吃饱,她也少受些罪,她甚至尝试过引诱他。
她伏在他怀中,粉嫩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胸口微微起伏,然后……然后他一把推开颜雪蕊,声音隐忍克制。
“蕊儿,你……你且忍忍。”
里间响起男人浸浴汤浴的水流声,颜雪蕊衣衫凌乱地半跪在榻上,昳丽的面容上第一次显出迷茫。
她知道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难免力不从心。从前顾衍龙精虎猛,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这一下子……有些突然。
近些日子没有顾衍的折腾,她确实松快不少,对镜自照,从前略显苍白的脸色显出几分红润,颜雪蕊心里却越发惴惴,像欠债一样,她总觉得后面要加倍还回去。
而且他这样,她心里不得劲儿。
顾衍这个和她纠缠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她恨他把她当掌中玩物,当年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有些时候,他待她珍而重之,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他给了她爹娘都不曾给予的偏爱。
不单单是宠爱,是偏爱,她自幼一直渴望而得不到的东西。
这叫颜雪蕊一度很痛苦,后来她想开了,她身无长物,唯独一张脸和一身皮肉让尚可入眼,他不就喜欢这个吗?她忍着心里的恐惧伺候他,叫他舒爽。
这在她心里算是一种近似于“钱货两讫“的交易,她付出身子,他为她和她的孩子们遮风挡雨,提供庇佑,很公平。
两人搭伙过日子,这些年倒也安稳。
可如今……他或许是年纪大了,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忽然对她的身子不感兴趣,她手里骤然没有了可“交易”的筹码。
颜雪蕊的心,乱了。
……
“夫人,大公子到了。”
碧荷的声音牵回颜雪蕊的思绪,她低叹了一口气,对镜把衣衫裙摆,发髻珠钗整理地妥妥当当,才道:“进。”
明澜幼年无知,曾闯入他们房中,那时他年纪小,兴许不记事,但被儿子看到她那么不堪的一面,她每次见明澜,总会情不自禁正衣冠。
“母亲安好。”
明澜被亲爹明里暗里警告,对母亲虽恭顺,但也不敢太过亲近。他来主院次数多了,父亲便斥他沉溺内帷,把他拉到演武场“练练”。他少年心性,自诩也算是沙场上历练出来的小将军,结果被父亲狠狠打脸。
姜还是老的辣,他还差得远。经此事,明澜更加沉稳上进,每日晨训暗自多加半个时辰,时常找顾渊对练。二叔说过,他和父亲的身手不相上下,等他打败了二叔,便有底气和父亲碰一碰。
父亲自幼在他心中是一座沉稳的高山,终有一天,他会越过他。
不过在此之前,明澜十分识时务,行过礼后,自觉坐在离颜雪蕊稍远的圈椅上,恭声道:“不知母亲找儿子前来,所为何事?”
父亲近来火气大,他有些难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