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禧站在旁边早就将两人的暗中较劲看得明明白白,只一句:“你让他五更死,我不让他过三更。”
“不要,”陈冉冉拉住苏禧的手,眼带泪光恳求他不要冲动。
苏禧轻声安慰:“没事,不会让你手沾人命和鲜血的。”
因为那么一个坏人,不值得。
再次转身,苏禧挡在陈冉冉身前对上赵思那冷面阴笑的肆意挑衅,明明穿的一身白但黑透的心早已无形外露。
苏禧不以为然,一抹勾笑回应,笑意盈盈的双眼下一层寒意透彻冷如寒冰,锐亮又犀利。
杀恶鬼这种脏事,交给他来就好了。
婚礼现场变成卖画会这下更加热闹了,无声宣战后赵思又转身投入到积极卖画中,佛面兽心笑得假仁假义,虚伪至极。
坐在主桌的小顺小眼睛转转,随意扫一眼正好看到不远处的苏禧,蹦跶着小腿就跑了过去:“哥哥,哥哥!”一声声哥哥叫得可甜。
苏禧将敌意收起,面对小顺多了几分笑容:“小孩,这个新爸爸你喜欢吗?”
小顺可爱一笑露出几个白白的小牙齿:“哥哥你不要说话呦~”难听死了。
顺着小顺跑来的方向赵晨也注意到了陈冉冉,想要走过去但还没抬脚呢忽然呼吸不上来呛了一口气。
“你有病啊?”赵晨破口大骂一句,原本就紧的领结江云月这么一拉差点没勒死他。
江云月猛点几下头,难得温婉:“我有克夫病,治不好那种。”
“你....”赵晨语塞,领结被死死揪住动弹不了。
江云月一手牵制赵晨,转过头来对着小顺喊道:“回来小顺,我们要回家了。”
听到妈妈叫唤小顺跟苏禧摆手说拜拜,在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里趁机勾了勾苏禧的手指,小声秘密道:“我等你来接我哦。”说完再看一眼苏禧就往回跑。
苏禧看着小顺离去的小小背影陷入沉思,跑得那么快,魂都要跟不上了。
但奇怪的是他感受到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牵制着小顺,来回拉扯企图将人强制留下。
是死而复生,还是回光返照?
苏禧看不明白。
回家当天晚上,陈冉冉翻棺材找金子。
果然不出所料他的确在里面藏了很多的宝贝,红的绿的金的数不胜数。
“需要借你的钱一用。”
苏禧慷慨解囊,真真就拿出了自己的棺材本,来自陈冉冉为数不多的请求帮助让他感到满满的被需要感。
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他对自己表示充分肯定。
回到客厅,陈冉冉拿到婚礼现场录像一遍又一遍播放,一边看一遍圈出重点人物。
“这是要准备做什么?”苏禧莫名奇妙燃起来了,很期待加入。
陈冉冉:“我要将今天售卖出去的假画拿到手。”虽然现在还不能快速将赵思扳倒,但这些都是他作假获得金钱的证据,也许留着以后有用。
“这简单啊,”苏禧撸起袖子就是干:“我去偷回来。”
“哎哎哎,”陈冉冉紧急撤回即将要跳窗的苏禧,她是正经人,不干偷抢的勾当。
有关于画的事,她早就盘算好了:“不着急,他们会将画送过来的。”
万事俱备,就差苏禧的棺材本。
夜已深,但在城市的另一个偏僻角落里鲜少人知的二手市场正上演着热烈的腐败金钱交易,名画和古董则是这里的常驻嘉宾,满墙逐个临列如跳蚤般密布等待售卖。
陈冉冉和苏禧便装出行混进这个鱼龙混杂的市场,不过一小会的时间就找到了想要的。
靠近边缘位置有几幅画苏禧看着十分眼熟,就是早上在婚礼现场被哄抢那些。
陈冉冉解释道:“买画的人不一定爱画,但一定爱财,只要稍微有一个不错的价格马上就会放到二手市场代售。”
苏禧还是不理解:“假的也有这么多人买吗?”
陈冉冉抬头看向不远处,已经有不少人在问这些画的价格了。
“买的不是画,而是面子。”
真正懂画的又能碰上几个呢,不过都是你骗骗我我骗骗你,只要不涉及到根本利益适当时候拿来打肿脸充充胖子还是可以的。
可以是假的,但不能没有,他们都这样做,这和戴假的名牌表一个道理。
两人忙活好一阵将几幅画一起打包带走,开车离开时途径郊区位置陈冉冉忽然踩下刹车,眼神忽变犀利盯着不远处一个破烂的几层楼高民房,神色肃穆连带着握方向盘的手都在收紧。
苏禧记得那个地方,他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见过陈冉冉,那时候的她就像是一棵垂死病中的杨柳,黯淡无光凋零飘絮。
而困住她的不仅仅是那个地下室,还有面前那个画板。
主驾驶位的陈冉冉忽然扭转方向盘踩尽油门向那栋楼撞去,呲啦一声轮胎发出尖锐撕扯声冲击耳膜,眼看车前灯光覆盖面积越来越大直至覆盖整座楼房下一秒就要冲撞上去,苏禧下意识拉紧头顶上方的拉手。
但下一秒,伴随俯冲力极强的急刹在距离房子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距离左右车子猛地一下停住了,车前盖发动机因为急刹冲击冒起阵阵白烟,透过车窗传来阵阵糊烟味。
陈冉冉思觉失控,事后手脚发麻浑身冒虚汗,刚才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对她说:撞过去,撞烂那栋楼让曾经的陈冉冉出来,你得救她啊。
她听进去了,下一秒就踩油门。
但就在即将要撞向那栋楼的那一瞬间,陈冉冉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她就趴在那个小小的窗口,干涸双目透过窗户裂缝贪婪窥探外面的世界。
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好奇什么,偶尔一只飞蛾经过都能看好久好久。
忽然一阵强烈的白光扫来打破了这片宁静,趴在窗口的陈冉冉被吓一大跳,她满脸写满恐惧踉跄后退两步,口齿不清嘟囔着:“不.....不要,”
她哭了,说不想死。
几乎就是那么一瞬间正在开车的陈冉冉猛地清醒过来了,用尽全力踩下刹车,紧接着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揪心的痛。
陈冉冉忘记了当初的自己有多么渴望求生,所以哪怕躲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也侥幸地自以为这里是自己的唯一避难所。
现在有人企图撞破这面看起来安全的墙,她自己是不愿意的,惊慌失措关上那个小窗户就往里面躲。
而此刻,陈冉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的自己困在里面,那个地下室已经成为了一道过不去的心墙,将现在的自己和曾经的自己隔绝。
副驾驶位上,苏禧仔细观察着陈冉冉那变化难测的情绪转变,从愤恨到悲伤再到情感迷失,他想不通陈冉冉究竟是在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强迫自己消化情绪,看得他难受。
直到手背上有温热的包裹感传来陈冉冉才慢慢将注意力往右转,苏禧又再一次握紧了她的手,恳切又坚韧:“与其自杀,不如杀人。”
该死的另有其人,你要做的是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