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暮走后,白漱忽然有些迫切地想时间能过得快一些,哪怕只是这个学期能快点结束也好。
又是一个星期三下午,还是那间熟悉的阶梯教室,白漱在讲台上站定,她朝座位上望了一眼,今天似乎少来了几个学生,不过这边的大学制度本就不同,没有人会关心你到底来不来上课,只有成绩才是评判一切的标准,所以白漱也没多管,简单翻了翻手中的练习题就开始了上课。
大多数同学专注且积极,白漱每次写板书或回头讲解时总能看到些举手提问的学生,她耐心地一一解答着,语调平和,条理清晰。
随着课程的逐渐深入,难度也初见雏形,这次,白漱宣布下课后便被好几个学生围住了,她站在黑板前,从容地演算着公式。
可白漱没并未察觉到,此时此后,教室后排有一道怨毒的眼神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是周子豪。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白漱与几个白人学生交流时的轻松与自然,又想到白漱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他心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哼……原来是媚白啊。
他半背着书包往教室外面走去,边走边打开了朋友圈开始吐槽。
【兄弟们求助,遇到崇洋媚外的助教了怎么办?别人出门在外都是国人帮助国人,哥们也是倒大霉了。】
这条朋友圈一发,评论瞬间涌了进来,周子豪初来乍到不认识太多留学生,为他义愤填膺的几乎都是初高中同学。
【助教?助教算个屁啊?】
【就是,反正最后都是教授说了算,这委屈你能忍吗兄弟?】
【这种人那不得直接发网上啊?真以为自己出去就换了肤色了?】
……
看着一个个同仇敌忾的评论一个又一个弹出,周子豪只觉得自己心里刚那点憋屈瞬间烟消云散。他盯着评论,唇角浮起一点快意。
他正看得起劲,完全没注意到前方有个金发男生正帮他撑着教学楼的玻璃门。他头也不抬地走了出去,把门晃得一震,身后的男生摇了摇头,低声嘟囔了一句:“真没礼貌。”
星期四这天,白漱惊讶地发现周子豪又来上课了,而且这次竟然还坐在第二排正中间,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而今天这堂课的内容和昨天完全一致,照理说重复听一次已无太大必要,但他却从开场就异常积极。
“老师,您能再讲一遍刚才的反应机理吗?我没听懂。”
“老师,这一步推导能不能详细点?我好像跟不上。”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块落在平静湖面上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打乱着课堂原有的节奏。
白漱的应对依旧冷静,她一边控制好上课的节奏,一边尽量简短地回应,可她很快就意识到,周子豪的提问并不是出于好学,而是出于挑衅。
等到下课,其他学生纷纷离席,白漱正在收拾着讲义,前面的周子豪突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老师今天讲得真好,我们下周再见。”
她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把黑板擦拭干净。
去图书馆的路上,白漱打开手机,看到了方暮发的一条条消息。
【今天又给病人拔牙了,一想到你手臂都有劲儿了。】
【晚上又去上德语课了,动词变位怎么这么多……】
白漱心里的烦躁被抚平了一些。
她回完方暮的消息,又在联系人里找到郁珩,发了条消息过去。
【这周周末你和林姐有空吗?我想咨询点事。】
没过一会儿,郁珩就回复了。
【那就这周六吧,一起出去溜溜弯?】
约好了时间和地点,白漱才微微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个事告诉方暮,但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做只会给方暮徒增烦恼。她不想把自己混乱的情绪传递过去,更害怕她会再次为自己奔波。
老桥边的樱花开得正盛,落英缤纷,如同一张粉白相间的地毯点缀着翠绿的草地。
三人并肩走着,起初郁珩和林予还在关切地问白漱上次提到的感情问题,白漱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是在一起了。”
郁珩和林予不禁打趣白漱动作还挺快,语气里却满是祝福。
气氛陡然活跃了起来,白漱再次开了口:“林姐,你也当过老师,我最近遇到点麻烦,能听听你的建议吗?”
林予稍稍收敛了笑容,神情依旧温和,她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回道:“当然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