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倒是没有哭,她还没那种演技,她靠在身后的墙上,声音放得很轻,显得十分虚弱:“可能是受惊了,要不是我躲闪了一下,恐怕、我这会儿已经一同去了。”
这就是她灵光一闪想出的主意,单纯的讲有个刺客,太子不一定会上心去追捕,毕竟这是她胡编的;可若是,她说那刺客也要杀她……
她抬头对上朦胧纱帘外太子的视线,忽得有一丝丝心虚,虽然对方是个NPC,又算是个混蛋。可她这般利用他人情感达成自己的目的,是不是也……
不对啊,好像还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那位玩家的计划。
突然,极昼感觉自己和眼前这位太子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很像,这一瞬间,她感觉到了沉重的疲倦。
“我乏了……”
这相当于逐客令的一句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太子欲言又止,只留下一句:“母后放心,我定查明真凶。”
太子的心头空落落的,走出宫门,夜空中的月光柔和,宫苑中种植的梅花随风飘落点点红英,那年冬末春初,同样的宫苑梅花,夜色动人,他第一次见到阿娇。
他的生母早逝,那些看似对他好的妃嫔不过是希望日后有所依靠,所以他不喜欢她们。
只有阿娇,只有她——
和这个深宫中的所有女人不一样。父皇生性残暴,即便对待枕边人亦是如此,后宫众人明明皆又惧又怨,却还是对父皇极尽妩媚,低眉顺目,以求恩泽。那个贵妃柳氏更是极尽狐媚之术,迷惑帝王,令人生厌。只有阿娇,入宫八年,一如既往。
她明媚而澄澈,她柔善而坚韧;她会为受到苛刻刑法的宫人求情,她会关怀偶遇的陌生人,她会照顾落巢的燕子直至它长大飞出宫墙……
她会对着他浅浅的笑……
她不受宠,父皇不喜她的明亮,不喜她的坚强,不喜她的冷漠,但她还是恪守礼仪,从未逾矩。
这是好事,这样她就不会受到父皇的折磨;他就能默默守着她,直到那一天。
可是!那个狐媚的贵妃,简直是狐妖转世,竟把父皇迷得无法自拔,竟为她企图废黜皇后,斩草除根。
不过,一切都好起来了。父皇已死,没人再能阻止我。
极昼可不清楚太子心头暗下的决心,她躺倒在床上,手里不住的翻着这张不起眼的小纸条,又忍不住想起那个妩媚至极的贵妃玩家。
纸条上还是那八个字,没有变化。
这张纸条是夹在华容殿偏殿中的备用衣物中的,难道那个玩家,在进宫与她搭话前,就已经预料到如今这个局面了?
可她怎么能预先肯定自己就会和她合作,而且又如何判断当时侍女给她穿得是哪一件衣服?
不会——她真的有占卜类异能啊?那玩意不是号称游戏作弊器,万中无一的吗。她玩游戏很久了,从没有在游戏里碰见真的具有占卜类异能的玩家,倒是那种冒充的碰见不少。怎么她这头一次玩剧情类游戏,就碰上这么一位高手啊。
“这种游戏大佬、应该在天梯榜上吧……”
极昼忽得想起前两天刚刚更新的榜单,那玩意她倒是没兴趣,毕竟她花钱如流水,积分基本上没攒多少,大部分用来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了,照这样下去,就是再来三年,她也进不了榜。
桃园跟她差不多,两人的相识源于一次竞拍。她俩在论坛上同时看上了一个华而不实的商品,偏生卖家看两人找他,立时坐地起价,最后甚至想搞个两人的竞拍。
她自然是没买,她有钱归有钱,却不是冤大头。不过这事儿之后,她就和桃园认识了,两人都没惯着那个贪财的家伙,谁也没有买。
不过,那个玩家……
极昼无意识的嘟囔了一句,就脑袋一歪,靠在硬邦邦的玉枕上睡着了。
晚风吹开没关紧的窗户,吹进一地梅花,树影斑驳,带来一丝春夜的香甜。
屋中的灯烛火焰乱颤,袅袅熏香烟气弥散开来,都惊扰不了床上人儿的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