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翠柏、池塘、假山。头顶的晴空一碧如洗,身畔的莺啼不绝于耳。
极昼躺在一把摇椅上,一手拿着扇子挡太阳,另一只手里拿着几张信纸。
如果不是宫墙小窗里时不时露出巡逻士兵的影子,此情此景,倒真有点度假的意味。
昨天后半夜相当平静,她本来还想着幕后黑手会不会派个杀手来,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夜里她唯一的访客就是蚊子,还不止一只。好在她翻箱倒柜找到了些熏香,在香炉里点上,这才睡了个好觉。
说到熏香,华容殿里的似乎也点着熏香,这味道和那里的差不多。
“还真是个多灾多难的皇后啊……”看完了从床褥下找到的信件,极昼有点唏嘘,同时更加疑惑了。
这位皇后算得上是所谓的将门虎女,父兄皆是响当当的将军,权倾朝野。只可惜嫁入宫墙之后,不但没有让家族更进一步,反而给家族带来了杀身之祸。通敌、造反,哪一项都是株连九族的罪名。要不是天降异象,彗星袭日,她的全族怕不是都要死在大狱之中了。而那把匕首,就是事发前,父兄在最后一次信件中送给她的礼物。
如今,那原本盛放着那匕首的木匣,还摆放在她屋里的桌案上。匣子表面雕刻的虎纹和匕首刀柄上的如出一辙,那也是她父兄所在的虎贲军的军旗纹路。
更何况,帝后的关系似乎很冷淡,她这个皇后似乎在这个后宫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不仅没有执掌后宫的权势,也没了母族的支撑,最重要的是,没有皇帝的宠爱。
这样看来,皇后还真的有弑君的动机。
“我不会真的是凶手吧?”
这是极昼调查完最先冒出来的想法,怎么看,皇后都是那个有动机、有作案时间、有作案能力的人。皇后虽然是个女人,但或许是因为出身将门,自有习武,这位皇后的体格、力道要远比一般女子要强。如果是她,应该能够用那把匕首无声无息杀死那个色令智昏的老男人。
话虽是这么说,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极昼把信纸放到一边的石桌上,摇着扇子,脑袋里盘点着已知的情况:
死者胸前插着的匕首,这一点几乎坐实了皇后的嫌疑,毕竟,这把匕首是她那被放逐了的父兄所赠,难免不会让人想多。而昨天,贵妃的质问似乎也因此认定她就是凶手了。
而她又出现在案发现场,皇帝死了,她却安然无恙。那座宫殿的门外有不少侍卫把守,应该也不存在有一个神秘人溜进来杀了人又悄然离去的这种可能性。
虽然昨天,她为了赶紧撇清关系,谎称自己被人打昏。但现在想来,自己这个谎言着实有点拙劣,到时候禁卫军搜遍皇宫找不到这个“刺客”,她还是逃不过弑君的罪名。而且她扯这个谎的时候可不知道那把匕首属于皇后,这可是个天大的漏洞。
如果真的存在一个神秘的刺客,潜入了华容殿,想要刺杀皇帝。那么为何,凶器会是皇后的匕首呢?皇后为何会携带匕首出现在华容殿呢?这其中的心思……
极昼扶额,她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话说回来,她应该是被传召前往华容殿,是怎么把匕首带进去的呢?
极昼早就把那身什么都遮不住的浴袍换了下来,换上了这位皇后最朴素最轻便的裙子。那身浴袍既没有口袋,又十分轻薄。
如果她是穿著那身衣服进的浴池,怎么可能藏得住一把匕首?
再加上之前看到的不正常的出血量……
好乱啊,极昼叹了口气,这果然不是她擅长的领域。一身武力被封锁,还要跟剧中人斗智斗勇。
“总之,疑点有两个——”反正此刻,偌大的宫殿中就只有她一人,她干脆自言自语的整理起了思绪,“这两点应该就是洗清我嫌疑的关键了。”
“首先是这把匕首是如何出现在浴池中的,我身穿浴袍,根本不可能随身携带那把匕首。”极昼边想边说,说完她又返回去思考刚刚的想法,再次确认了一遍。“所以,真凶把匕首偷走,并想办法带进了华容殿。”
“然后就是死因——”她记得清楚,死者仰面躺倒在池边,下半截身子泡在水中,胸口上插着匕首。匕首伤口周边有一些凝固的血迹,但池边的地上倒是没有什么血迹,乳白色的池水似乎也没有受到血水的影响。
“死者浸泡在温泉水中,水温比体温略高一点,不好判断死者死亡多久了,死者的四肢略有僵硬。按理说,如果死者就是在浴池中被刺杀,应该会流不少血吧?”
极昼有点不太确定,对于人死后的出血、尸僵这些症状她确实不太清楚。只是从常识出发,发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地方。